蘇眉不確定父親還隱瞞了什麼,可不妨礙她大膽出手打狗。
蘇家近幾年本就被皇帝盯得緊,甚至一而再地想將她弄進宮,用她來制衡她爹爹。這本就夠窩囊的,結果家裏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還一再作妖,只自私的想要攀附榮華富貴,卻不知道實則在引火燒身。
她今兒非得把這兩個拱火的給狠狠收拾一頓,趕出蘇家。
少女氣勢洶洶,做派亦果斷利落,一進府門當即就吩咐護衛直接把杜氏給捆來。
杜氏那會正跟心腹丫鬟罵蘇眉:“那小蹄子如今還不將人放眼裏,三番五次拒絕沁兒的邀請,太過不識擡舉!”罵着又愁得咬牙,“這可叫沁兒怎麼在殿下跟前得臉,王妃可還有一兩個月就要過門了!”
這個時候不讓王爺多記她女兒的好,等王妃過門還沒混到側妃,那她女兒的日子得難過,連帶着她也得難熬。
“不行,我還是得再去看看那小瘋子究竟在想什麼。”杜氏一拍桌子站起來。
外頭喧鬧響起,她剛扭頭要問怎麼回事,就被蘇眉的護衛直接鉗住雙手往外扯。
杜氏的尖叫響徹侯府,雙手被反剪,疼得臉都白了,掙扎不開只能要擡出豫王丈母孃的架勢來。
護衛皺着眉,直接用帕子堵了她的嘴,就那麼一路給拽到蘇眉跟前。
杜氏的心腹丫鬟嚇傻在當場,直到人走遠了,纔回神過來,二話不說撒腿就跑出府去給蘇沁報信。
在杜氏被押到蘇眉跟前同時,丫鬟去報信的事也傳過來。
她望着狼狽跌倒的杜氏,巴不得這個時候蘇沁趕過來,她正好一塊兒收拾了,省得她還得去通知豫王。
杜氏被押到蘇眉院子,腦子裏已經猜想了許多,可偏偏猜不出來這個小瘋子要幹什麼。
難道又犯病,就想拿自己出氣?
如若是這樣,那她不得白白喫虧?!
杜氏嘴裏的帕子被拿走時,第一句話就厲聲斥道:“蘇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繼母無禮!你雖然瘋着,但被外人知道,摻你一本,連帶着你哥哥也要喫掛落!”
輸入不能輸勢,杜氏自覺身後有豫王,又見林以安也在,自然要拿出底氣打她的軟肋。
蘇眉是瘋的,但林以安不瘋,若知道厲害,肯定會去哄蘇眉。
結果杜氏話落,林以安也聽懂這分明說給他聽的話,卻是去摘了桌案上放着的顆葡萄,慢條斯理把皮去了,送到蘇眉嘴邊。
他眉眼溫柔,聲音更溫柔:“甜的。”
蘇眉張嘴就把葡萄叼嘴裏,還有意無意用舌尖抵了抵他指尖,讓他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又收回手繼續給她剝葡萄。
兩人這種做派,讓杜氏瞪大了眼,心裏罵了幾百句不要臉。
蘇眉把甜甜的葡萄嚥了,這才示意紫葵和小苑上前,讓她們直接宣佈杜氏的罪行。
“姑娘的繼母?杜氏,你鳩佔鵲巢,也該把位置讓出來了。我們姑娘心善,你立刻離開侯府,便不報官抓你,不狀告你冒名頂替救我們家侯爺的事。”
杜氏腦子嗡地一聲,想好要撒潑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子裏只得頂替二字。
她、她們在說什麼!
隱瞞多年的事被揭發,恐懼粘稠地從心底冒出來,讓她無意識地發抖,竟然是怕到連面容都扭曲了。
當年的事早就了了,那個死丫頭已經死在外頭,那些人跟她說她以後就是侯夫人,絕對不會被發現。
所以她們是嚇唬她的!
“你們膽敢污衊我!還是說你們蘇家如今想要恩將仇報!”
杜氏在恐懼中爲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死死睜着一雙眼繼續抵賴。
蘇眉又咽下一顆林以安送來的葡萄,輕笑一聲,“原來是污衊你嗎?那你可知道殷鈴兒,你已故丈夫的嫡親妹妹,被你在出事當天就說送到南方嫁人了的那位殷鈴兒。”
多少年不曾再出現在她生活的人霎時被提起,杜氏剛做的心理建樹瞬間被擊垮。
她面如死灰。
她不願意表現出這樣的頹像,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身軀亦抖得越來越厲害。
蘇眉知道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滾刀肉,朝護衛再示意,讓他們拿出殷鈴兒和她女兒的畫像。
“杜氏,你再仔細瞧瞧,這是不是你已故丈夫的妹妹?還有這孩子,與我爹爹眉眼像不像?”
杜氏看到那張臉,不知是被扎到了什麼痛處,瘋一樣尖叫,伸手就去把畫像給撕個粉碎。
“她早死了,你不用來哄我!蘇眉,我不會承認的!”
蘇眉被她尖叫得耳膜疼,忍不住擰着眉頭,伸手去把耳朵堵起來。
林以安此時用帕子擦乾淨手,起身去把蘇眉從椅子裏扶起來,說道:“這樣的人,眉眉不懂招呼,你進去休息片刻,一會供詞便能清清楚楚。”
他聲音溫柔,說的話卻讓杜氏打了個冷顫,牙齒都抖得撞一塊兒,不斷髮出聲響。
蘇眉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有分寸,審訊的場面確實不適合她這樣乖巧的女孩子看。
她點點頭,跟着紫葵她們去了西側間。
在她身影消失後,林以安臉上神色依舊溫和,偏過頭去看杜氏,一雙鳳眸亦是笑意:“那就換個法子讓你認。”
杜氏若是剛纔是害怕,現在就是在他那種溫和的神色中魂飛魄散。
她見過許多人。
把情緒顯露在面上的人好拿捏,因爲你能猜到他的底線,但是像林以安這種……笑着就要嚴刑逼供的。
杜氏在驚懼中猛地就站起來要往外跑,結果手腳都嚇得無力,還沒站起來又撲倒,狼狽地只能手腳並用往外爬。
哪知還沒爬出去幾步,腰後忽然被重重一擊。
疼痛讓她雙眼大睜,甚至連喊聲都叫不出來,就得繼續承受護衛用刀鞘擊下來的第二下。
杜氏終於喊了出來,在護衛要再用刑的第三下前,實打實的疼,讓她終於崩潰。
“我說!我都說!別打了……別打了!”
蘇眉聽到她淒厲的叫聲和痛哭,望着門扇輕輕嘆一聲。
何必非要受罪,剛纔給了機會直接招了不就好了。
她拎着裙襬站起來,重新回到廳堂。
杜氏跪在地上痛哭,林以安倒十分有耐性地等她哭了一會纔開始問:“當年你是怎麼和殷娘子換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