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裏,各大使團的人可以在京中盡情閒逛,好好感受一番大乾風俗,因此街上隨處可見身着異族服裝的男男女女,倒也是一道別樣的風景。
沈非唸的鋪子裏也常有驚詫之聲。
他們覺得,一件衣服賣幾十萬兩甚至上百萬兩白銀,要麼是他們瘋了纔會買,要麼是遇上黑店了,專門坑騙他們這些外地人。
這種時候,屬於大乾子民的自豪情緒就直接拉滿。
“咱們這兒的價格一慣如此,您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啊,您覺着貴,但咱大乾百姓覺得……還行。”
這屬於激將型銷售,不買就是你們那地兒窮,你個土逼沒見過世面!
可憐了這幫外地人,爲了自己那故土的顏面,咬牙含淚喫草擠奶地買下鉅額奢侈品。
他們哪兒知道,即便是在大乾,這些東西也只是少數人在買買買的呀?
但也不乏闊氣的,比如文華公主就很捨得花錢,那銀票給的,眼都不帶眨的。幾百萬幾百萬的下單,切切實實地演繹了一把什麼叫豪擲千金。
“殿下,我提不下了。”無戈手裏大包小包地拎着,沈非念柒字號出的東西都過度包裝得厲害,可難拎了。
這個時候,店員非常熱情地說:“這位公子,其實我們有送上門的服務,您只需將住處告之我等,我們會將您所購衣物送上府去,以免您辛勞。”
無戈:“……”
我不過是想委婉地提醒一下公主,她今天買得太多了,嚴重超支。
文華公主也不想這麼花錢如流水,但誰讓這裏的東西都太好看了呢?
每一件衣服她都想要,每一套珠寶她都想收齊。
“唉,你說這沈非念,是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呀,她怎麼這麼清楚我的喜好?”
沈非念聽說此事時,是店中掌櫃來問她要不要給文華公主打個折,畢竟人家這算是大金主了。
“打折就不必了,看看有什麼小物件兒地送一兩個吧。”沈非念隨口說道,這種人要的就是瘋狂購物的快感,打折那是對她財力的質疑。
“你可真摳。”吐槽的人是姬顏卿。
“那是,我這萬貫家財就是這麼摳出來的,你信不?”沈非念樂道,“對了,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姬顏卿沒好氣地推了下桌上的卷宗:“昨夜宮中當值的人都在這裏,我挨個細查下去,並未發現可疑之人。”
“嗯,那就是宮裏的人給他遞的刀了。”沈非念咬着香噴噴的烤紅薯,“宮裏的人誰有這個可能?”
“那可太多了。”
“嗯?”
“宮裏想你死的人,一直很多。”
“哇,我怎麼不知道?”
“最想你死的人就是皇帝了。”
“不會吧,我也沒招他惹他啊。”
“你活着就挺礙事的。”
“我怎麼感覺你在說你的心裏話呢?”
“又讓你看穿了呢。”
姬顏卿擺出一副惡人嘴臉,兇巴巴地看着沈非念。
沈非念大無語,“你說,顧執淵不喜歡你,這事兒也賴不着我啊,你賴他去,兇他去。”
姬顏卿:“哼!”
甩頭就走。
沈非念又咬了一口烤紅薯,說實話,她覺得姬顏卿挺可愛的。
就憑她一晚上能調查完昨夜宮中所有當值之人的背景這一件事,沈非念就佩服她的效率和手段。
而且她雖然挺討厭自己的,但正事上一點也沒耽誤,自己要的東西總是及時送來。
公私分明,僅這一點,就強過太多人。
在這兩天裏,沈非唸經歷了四次暗殺,三次下毒,兩次碰瓷,一次當面唾罵。
可謂是,好戲連連。
聶澤君說:“姑娘你什麼時候住進行宮裏去,這外邊兒太危險了。”
“我覺得,行宮裏頭也挺危險的。”
“那咱咋整啊?”
“此次負責行宮安全的人是誰?”
“是誰都不好使,這幫人是可着勁兒地要弄死你啊!”
“我仇恨值爲什麼這麼高?”
“誰讓你是咱王爺的人呢?”
“怎麼說?”
“九部裏王爺踏平過七部,大盛是咱王爺打退的,大襄當年被王爺薅了幾千萬兩黃金回來,你覺着,他們能不恨嗎?”
“聽上去,顧執淵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他們打不過王爺,打你嘛,綽綽有餘。”
“我現在跟顧執淵割席還來得及嗎?”
“……”
沈非念說是這麼說,但還是憑藉着頑強的精神活了下來,並隨傅老一同住進行宮裏。
之後爲期至少二十天的會談,諸國使團與他們,都將住在這裏。
若無重大意外,都不會輕易踏出此地,這是歷年來定下的不成文的規矩。
傅老是此次會晤的主心骨,他現在這地位儼然形同外長,隨他同往的人除了沈非念外,還有不少官員,看上去個個都挺精明能幹,挺會吵架的。
沈非念此行也帶了不少人,除去必要的下人隨從外,還包括,黃雯,織巧,聶澤君。
以及沈瀾弦。
沈瀾弦到底沒有進宮當太監……不是,當太醫。
他說,他不喜歡宮裏的繁文縟節,而且依他這性子,肯定處處得罪人,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非念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咱犯不着爲了一株藥,把命搭上。
行宮在京城以北的位置,又名北辰宮。
距離皇宮騎馬大概要半個時辰,站在行宮的最高處,遙遙可見皇宮的琉璃瓦頂,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中間是連綿起伏的山丘,遍佈楓葉,層林盡染。
北辰宮裏則是難得一見的綠意蔥籠,這裏種着常青樹,在這秋日裏也盎然。
沈非念一行作爲東道主,住在東殿,是北辰宮主殿。
聶澤君四處查看打點了一番,確認沒什麼紕漏。
收拾完已是傍晚時分,頭天的晚膳大家自然是要坐下一起用的,如此纔算禮數週全。
今日的晚膳不似宮宴那般奢侈,多是大乾特色菜式,色香味俱全,風味極佳。
傅老與盛朝文華公主,襄朝遲恕國師,還有九部中三支較大的部族族長同桌。
沈非念這等隨行官員,則另有桌子。
在這張桌子上,沈非念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最特別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