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執淵偶爾會過來坐坐,大多數時候兩人聊的都是朝中局勢和開春後的計劃。
開春後有兩件大事,一件是春闈,另一件是沈非念花冤枉錢買的那些廢物要送到了,其中就有蜜兒蟲。
沈瀾弦不止一次地嘲諷她:“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麼賣這些玩意兒,你可別想讓我幫你琢磨那些蟲子到底有沒有什麼藥用,我告訴你,沒有!”
“誰讓琢磨了,你只用幫我傳個話。”
“什麼?”
沈非念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沈瀾弦先是驚愕,然後笑到捶桌。
他眼淚都笑出來了,“沈非唸啊沈非念,你真的是一朵奇葩!”
“謝謝誇獎。”
“你在買之前,就想好這招了吧?”
“嗯,不然我怎麼會花這些錢?”
“行,行行行,你厲害!你太厲害了,你這個奸商!”
沒過多久,坊間就傳出,蜜兒蟲對男子雄風之事極有益處的消息。
衆所周知,男人對於自己雄風振不振這事兒,格外看重,這事關他們的男子尊嚴。
但凡是能有助雄風高振之物,別說蜜兒蟲了,蒼蠅他們都能喫到絕種。
所以燒烤攤上賣得好的菜餚總有韭菜和各種腰子各種鞭。
螞蟻泡酒他們都相信能有用呢,更何況這來自於異域的神奇物種蜜兒蟲?
進口的呢,這可是鍍了金的好東西!
喫!
對於此事表示出極大嫌棄的是姬顏卿,畢竟蜜兒蟲進貨最多的地方就是紅粉胭脂地,她的無妄亭更是大客戶了。
“這幫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呀?喫蟲子能……這種事他們也信?是不是離譜啊?天天過來問哦,你們這裏蜜兒蟲有貨嗎?外面搶不到,給我多來點。”
她罵罵咧咧,氣呼呼地跟聶澤君告狀。
聶澤君聽罷,問:“所有有貨嗎?”
姬顏卿:“……我弄死你啊!”
聶澤君憋笑,見到顧執淵走進來,趕緊嚴肅了臉色:“王爺。”
“不用忍了,我都聽見了。”顧執淵接過茶啜了一口,“那東西,當真好賣?”
他也覺得匪夷所思。
姬顏卿絞着帕子,不情不願地說:“好賣是好賣的,就是說出去丟死人了,這種侮辱智商的東西怎麼會有人信?”
“既然好賣,你有什麼可惱的?”顧執淵道。
聶澤君笑道,“不過,沈姑娘一個女子,想出這種謠言和主意,實在是……挺……”
“挺什麼!”姬顏卿聽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挺胸叉腰罵道,“要不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成天的腦子裏只有牀上那點事兒,她能賣得這麼好嗎?有買纔有賣,是你們這些狗男人信,她才能賣得出去,蠢也是你們蠢,她那叫聰明!”
被罵得一鼻子灰的聶澤君吶吶無語,指了指顧執淵:“王……王爺也是臭男人。”
姬顏卿神色一慌:“王爺,我不是說您!您跟他們不一樣,您不用蜜兒蟲……不是,您不蠢!”
聶澤君憋笑憋到臉部肌肉抽筋。
也問過原因,姬顏卿說,她就喜歡看沈非念把一幫自以爲是的臭老爺們兒耍得團團轉,別提多帶勁兒了。
當然,這並不妨礙姬顏卿時不時地刺撓沈非念兩句。
女人嘛,就是這麼矛盾又可愛的生物。
蜜兒蟲並非全部運進京中,從出發地到京城的這一路上,她讓運送的車隊走一段路,卸一些貨。
到了京城,已經只剩下極小一部分了。
也是這些人一路走,一路散播蜜兒蟲有助男子雄風的消息。
謠言說得多了,聽的人就以爲是真的了。
沈非念賺了個盆滿鉢滿,消息傳回玉月族時,他們大爲震驚,他們不能理解,他們表示離譜。
“姑娘,照這個速度下去,您之前進的蜜兒蟲很快就要售罄了,咱們還進貨嗎?”林婉如今是柒字號的總管,所有帳薄都從她這兒過手,所以這些事也是她來找沈非念拿主意。
沈非念還沒開口呢,沈瀾弦先說了:“進啊,爲什麼不進?傻子這麼多,我醫館賺得多開心!”
“不進貨了。”沈非念一帳冊扔沈瀾弦臉上。
“爲什麼啊?”
“我們是搶了先機才能賣這個價,如今都知道了,肯定多的是人去進貨,到時候價格會賣得比我們低,利潤空間壓縮了,就沒必要再做這種大力丸的生意了。”
沈瀾弦卻說,“那我們賣得比他們更低不就完了,你家大業大的,咱打價格戰,打死他們!”
沈非念無語,“何必呢,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我們本身就不靠這個,也總得要留點財路給別人呀。”
林婉聽罷笑道,“姑娘仁善。”
“也不是仁善,就是有錢大家一起賺嘛,獨食難肥。”
“嗯,姑娘之前說籌建商會的事兒,已經差不多了,但是他們對你這會長可能不太服氣。”
“因爲我是女子嘛,我懂的。”沈非念笑道,“你告訴他們,本官牽頭的事兒,本官這會長坐得就當仁不讓,有不滿者,退出去就行了。”
“是哦,如今咱們姑娘可是大司農,有皇命在身的。”
“好,我知道分寸了。但我聽說,段先生似乎對副會長一職感興趣。”
“這咱們就管不着了,副會長本來就是大家推舉,我若蠻橫地趕段斯予走,怕是不能服衆,由他去吧。”
林婉點頭,又遞過來另外一本冊子:“這是今年春闈咱們定下的幾家接收學子的客棧館驛,房間整潔,備有書墨,而且離考場也不遠,價格嘛,我們柒字號出錢補貼了一部分,朝庭補貼了一部分,學子們要掏的銀錢已經極少了,很是實惠的。”
“你還替這些斯文敗類操心呢?”沈瀾弦沒好氣道。
“春闈三年才一回,上次春闈因爲許嬌嬌……總之上次沒弄好,天下學子都將希望放在此次,重視點當然是應該的。”沈非念接過林婉遞的來的冊子一一過目,確認事無遺漏。
“我可告訴你啊,沈非念,這世上最薄情之人,莫過於讀書人,他們未必會領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