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秦息的聲音很輕，卻透涼，像那一年的雨。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謊言，也不會說謊騙你。”宋雪爲了證明什麼似的，撐着眼瞼直視秦息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很多人都認爲它不會騙人。
秦息頓了頓，伸手想要觸碰她，卻被她打落了。
“我現在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這樣並不合適。”她不知道除了堅定自己的信念還能做什麼。
秦息忽然冷笑。
“你的錢我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了，連本帶利。”宋雪被他笑的心疼，爲了一次性斷乾淨，她舊事重提，不僅僅是爲了說服高傲的他，她知道他很缺錢。
“是嗎？”秦息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明白宋雪在說什麼，他一直惶恐不安，卻沒有想過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她比想象中還要堅定可怕。
宋雪擡起頭，看着他，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他從來沒有這樣過，迷茫，不安，全部都寫在臉上。
“如果可以，我想請你也過來，畢竟你以前很照顧我。”宋雪還是提出了這個要求，她知道這樣很殘忍。對於他，也對於她。
秦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話竟然真的是她說的，和陳維揚那些洗腦的言語如出一轍。
短暫的沉默。
“你看着我，你忘了嗎？你說過的，你會永遠喜歡我。只喜歡我一個。”秦息用力扳過宋雪的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不容易纔走到這，怎麼會這樣呢，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宋雪被他問得心痛，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我是說過，那是因爲我的眼界太低，看不到大千世界，後來我才發現，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有時候太過努力反而適得其反。”
她都已經那麼剋制了，那麼努力了，爲什麼還是這樣的結果，她不是想抱怨上天的不公平，只是想不通爲何會是這樣的，到底是哪裏除了錯誤。也許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而她屬於最末尾的那一種。明明是個凡人，卻窺探覬覦神仙一般生活，結果都是錯。
一不做二不休。
“曲航人很好，家庭條件殷實，和他結婚，對我對宋家對孩子都是最好的選擇，相信他會照顧好我和孩子。”宋雪不想讓他擔憂，她不會放棄孩子的，這是他的孩子，她怎麼也不會弄丟的。
秦息很清楚，宋雪說的都是有道理的，但是他還是不甘心。
“我很快就會有工作，我有足夠的能力能夠養活你們，相信我，我可以的。”
宋雪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從來不會地下自己的頭，他總是一副慵懶着事不關己的模樣。如今他卻用這種可憐的言語，乞求的語氣對着她說這些她最想聽的話。
“但我等不了那麼久了，再說了，我覺得挺好的。”宋雪不想再多說其他言語，那是她的少年，是那一年她看癡了的少年。
宋雪一把甩開他，“我說過了，我們不合適，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你根本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因爲你再努力，也不會和他一樣。人，生來不同。”她不願意再多看一眼，他那脆弱的神色，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揉搓，鮮血淋漓。他眼睛紅紅的，她一度以爲他會衝過來給她幾巴掌，這樣她也比較好過，但是他沒有。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轉過身，他卻一把拉住了她。“別這樣，相信我，我會將許下的諾言一一實現，你不要走。”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的那句只剩下哽咽。
宋雪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整個人都是破碎的，她的少年，勝過她的生命，而現在，她只能踩着他的尊嚴，離開他的世界。
“不要！”秦息死死的拽住她的手，他很害怕，他不想孤零零一個人，像那個時候一樣。
“對不起，謝謝你。”宋雪傭用盡全力去推開那雙最愛的人的手，她以爲這樣的情節只會發生在張爾雅嚷嚷着的偶像劇裏，想不到，竟然在他們身上上演，多麼諷刺。她卻沒有選擇，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說來亦是自私，她做不到擯棄一切，奮不顧身的走到他的身邊。
宋家的恩情要還，他的前途不能毀了，他的孩子不能丟了。
“你不愛我了嗎？”秦息一臉受傷，他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心像是被抽了一樣。
宋雪心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怎麼會不愛呢，那可是她的少年，是世界上最完美最優秀的少年。
“我愛過的。”宋雪實在想不出其他能夠表達心思的話語，既可以告訴自己沒有違背心意，又可以讓他遠離。
秦息苦笑，愛過？愛過是一個比不愛更殘忍的詞語。他寧願她說，從未愛過，而不是愛過。
陳維揚說的對，人總是會變的，誰還會一如既往，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想象罷了。
心很痛，痛的讓他有些站立不穩，他卻微微一笑，也許是報應了，像宋淺媽媽說的那樣，他們不會有好結果，一定會付出代價。
宋雪背對着他，他感覺遙遠。他伸出手，她卻決然的走了，越來越遠，迫不及待的離開了他的世界。他用力追了過去，卻見着她和他站在一起。
他果然像她說的那樣，很疼愛她，所以……自己纔是最該離開的那一個？他迷茫了。
“秦息！”陳維揚急匆匆的衝了過去，神色焦急。
他卻耳朵一陣耳鳴，什麼也聽不到，只是呆呆的看着他那慌張的神色，他說：“沒事。”但他好像聽不到一樣，使勁的搖着自己，直到眼瞼下沉，再也撐不住，失去了知覺。
“別哭了。”曲航抽出紙巾遞給宋雪。宋雪卻哭得更加大聲了，好像只有不斷的發出聲響，纔會讓大腦短暫的停止思考，心纔不會痛一般。
終年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