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置身沼澤,越是掙扎就陷落的越深。
抓不住的恐懼在頃刻間呼嘯而來,虞傾煞白的臉上露出痛苦而又絕望的神色,心臟在宋硯青暗夜般的眸光中猛地下沉。
眼睫抖動。
一滴淚落下,滴在了宋硯青發亮的鞋面,洇出一圈。
宋硯青眼眸一頓。
“又開始了嗎?”
冷厲的聲線,染着薄怒,他伸手卡主虞傾的下頜,修長的手指因爲用力泛着青白。
視線冷剮地盯着虞傾,“如你所願,這一切纔剛開始……掉淚,太早了。”
可隨着他話音落下的,還是虞傾的淚。
一滴滴地砸在他的手背。
液體溫涼,卻像火一樣的燎到了他的心裏。
竄出一陣火勢,灼燒的發疼。
宋硯青咬牙,狠狠地甩開了虞傾,嫌惡地掏出手帕,擦掉了自己手背的水漬。
末了,將那條帕子丟在了一旁的垃圾桶。
彷彿,丟掉的還有對虞傾的惻隱。
心臟抖的厲害,由內到外,整副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着。
虞傾咬着脣,眼淚越發洶涌。
如泉眼般的眸子盯緊着宋硯青,欲語還休。
宋硯青抿着脣,精緻的下頜線死死地繃着,等着虞傾的解釋。
可沒有,哪怕是一句狡辯都沒有。
短暫的沉默,一寸寸的壓縮着空氣中的氧氣。
胸膛欺負的厲害,虞傾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
但頭頂的壓迫感卻在步步收緊。
似乎要掠奪走她最後一絲喘息的機會。
“傾傾……”
走廊入口,許亦檸大步跑了過來。
護犢子一樣的將虞傾攬在了懷裏,戒備地盯着宋硯青。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宋硯青……虞傾是無辜的!”
“有我在,你別想傷她分毫。”
宋硯青冷呵。
他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戾氣,目光越過許亦檸,落在了滿臉淚痕的虞傾身上,冰冷的像個機器,“虞傾,我們之間……來日方長。”
宋硯青轉身,白色的衣袖帶過一抹微弱的風。
令虞傾沉溺而癡迷的冷冽松塔香。
淺淡的香味,侵入肺腑,倏然間衝散虞傾梗在胸口的結。
她喉嚨裏發出一陣嘶啞的悲鳴。
“硯青哥……對……對不起……”
宋硯青背影一僵。
但那時間太短,短到……虞傾沒有發現。
她猛地從凳子上站起,踉蹌着就要衝上去。
許亦檸攔住了她。
“你現在追上去,於事無補。”
一盆冷水澆下,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
虞傾呆愣地眨了眨眼,又咬緊了脣。
許亦檸看的難過,喉嚨哽的難受。
“我們先回去?”
虞傾點了點頭,而後鬆開了緊咬的脣,“好,先回去。”
在回去的車上,虞傾睡着了。
但車子一到西景苑,她就醒了。
許亦檸一愣,解開安全帶問,“想喫什麼,中午我來做。”
虞傾理了下頭髮,擠出一絲笑容,“想喫許老爹的餃子。”
許亦檸睜着眼睛看她。
“幹嘛啊……”虞傾推了下她的肩膀,“趕快開車……想嘉寧小可愛了。”
許亦檸心酸,她想說虞傾可以不要這麼體貼,他們是朋友。
但看着虞傾故作的笑容,許亦檸又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許嘉寧也請假沒去幼兒園。
看到這一切,虞傾慶幸自己讓許亦檸回來了。
喫飯的時候,許嘉寧坐在兩位姐姐中間,一會兒說說自己的好朋友,一會兒說說自己的新本領,一頓飯喫的可治癒了。
飯後,虞傾陪許嘉寧玩了一會兒,小傢伙就困了。
阿姨帶許嘉寧回屋睡覺,許亦檸拎了瓶酒,找來兩個杯子,“去樓上喝兩杯。”
虞傾早就饞酒了,聞言跳下沙發,又從酒架拿了兩瓶。
“不怕醉了?”許亦檸無奈。
虞傾笑了笑,“我怕不醉。”
許家樓頂有個陽光花房,家裏阿姨打理的不錯,許亦檸又是個會享受的主兒,喫喝玩樂,配置齊全。
兩人往懶人沙發一窩,就開始無聲灌酒。
各有各的心事,一瓶酒很快見底。
虞傾開第二瓶的時候,許亦檸看她,“還是因爲阿姨的事?”
愣了一瞬,虞傾點了點頭。
許亦檸欲言又止。
虞傾灌下半杯酒,摩挲着杯壁緩緩開嗓,“就很狗血……”
“難過就不要說了……”
虞傾搖了搖頭,“沒有很難過,我媽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執念。”
“因爲……因爲我恨過她。”
恨她那天非要逼着她請假,去山上的廟裏祈福。
因爲活的艱難,所以也恨她死的時候沒帶上自己。
虞傾仰頭笑了聲,斜眼看向許亦檸,“可你知道嗎?她的死……”
深深地吸了口氣,虞傾笑的更大聲了,“她的死早就是她安排好的,爲了報復情敵,也爲了去下面追隨她的真愛。”
酒意上頭,虞傾泛紅的眼眶裏漾着淚意,但嘴角的笑容卻像是夏日裏的玫瑰。
肆意張揚,妖冶熱烈。
“你知道她的真愛是誰嗎?”
“是宋伯遠……哼哈哈哈哈……”
可偏偏,也是她害死了宋伯遠。
“就他.媽扯淡!”
嫌酒杯的酒不夠似的,虞傾撈起了酒瓶子直接往嘴裏灌。
“虞傾!”
再好的酒量就這喝法,也得喝出病。
何況虞傾那殘胃,經不住瞎作。
“虞傾,別折騰自己了……”許亦檸去奪她手裏的酒瓶子。
虞傾卻抱着酒瓶子嗚咽了起來。
她的難過,依舊很剋制。
可她越是這樣,許亦檸越是心疼。
“傾傾,日子只要往下過,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這江城你要是不想待,我現在就帶你出國!”
“走不掉的……”
“亦檸,我走不掉的……”
虞傾嘴裏喃喃低語,“錯的人……是我,怎麼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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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
蕭鹿閔一推開醉白包廂,差點就被裏面濃重的煙味嗆到窒息。
“你這是什麼新死法?”
“你來幹嘛?”
“怕你死了沒人收屍。”蕭鹿閔打開燈,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
瀾?這麼大一會所,醉白是規格最高的,配的物件兒不是限量版就是古董,宋硯青這隨手一摔,小几百萬沒了。
蕭鹿閔不心疼錢。
只是不懂宋硯青的操作。
“你真的不管秦姨,要讓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