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間,虞傾做了個夢。
她站在御華里翠綠的花園草坪上,頭頂烈日高懸。
往日忙碌的園丁不復存在,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的人影。
空曠中透着死寂。
一陣風拂過,她縮着身體打了個寒顫。
吱呀一聲。
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身黑的宋硯青站在門口,胸.前帶着一朵小白花,看着她的目光透着陰翳。
身上冷的更厲害了。
囁嚅着,她喊了一聲“哥哥……”
“你來幹什麼?”
“哥哥……我……我又惹你生氣了嗎?”
嬌軟的聲音,透着茫然和無辜。
宋硯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滾!”
“哥哥……”
她急着跑上前解釋,卻被宋硯青一腳踹下了臺階。
額頭撞在了石階上,鮮血滲出。
她卻像感覺不到藤一樣,哽咽着去抓宋硯青的褲腿。
“哥哥,不要趕我走……我會聽話的!”
“我會聽話的,哥哥……”
“聽話嗎?”
宋硯青幽幽地出聲,俯身蹲在了地上,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擡頭,看向裏面。
客廳裏,佈置着靈堂。
掛着的……是宋夫人的照片。
驚懼地看向宋硯青。
宋硯青腥紅的眸子顫抖着,“虞曼琳害死了我爸爸,現在又害死了我媽媽……你說作爲她的女兒,你該做什麼呢?”
“沒有……沒有……我……不是……”
她噙着淚,瘋狂搖頭。
可宋硯青眼底的怨恨更烈,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掐着她脖子的手指猛地收緊。
“既然要聽話,那就去死了好了!”
“不……不……”
“不要——”
“傾傾,虞傾?”
聽到聲音,許亦檸電話都沒掛,就從旁邊的茶室衝了出來,抓住了虞傾掙扎的手。
“虞傾……虞傾?”
“虞傾,快醒醒……只是個噩夢!”
噩夢……
聽到這個字眼,虞傾劇烈起伏的身體慢慢停了下來。
她眨着眼睛看了看許亦檸,眼中的恐懼和茫然慢慢褪.去,恢復清明,粗喘着。
“抱歉……”
嗓子粗啞的厲害。
虞傾頓了下,抿了抿脣。
許亦檸給她遞了一杯水,“先緩緩。”
半杯水下肚。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又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這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沒事了。”
她寬慰許亦檸。
許亦檸懷疑,“當真,要不要下樓再睡會兒?”
虞傾搖了搖頭。
她還從剛纔的夢境抽緩過神,不敢再睡。
怕許亦檸看出端倪,她嘴裏嘟嚷着“我看看幾點了”就去撈手機。
屏幕解鎖的瞬間,入目的卻是一堆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
有聶尋的,藍時釗的……甚至還有賀嚴沉的。
她旁邊的許亦檸無意間掃到賀嚴沉這三個字,臉色一僵,隨後坐在了虞傾對面,語氣有些不耐的出聲,“要真覺得煩,這些破事兒就別管了。”
但凡能放下,她早就放下了。
虞傾笑着從懶人沙發上起身,“本來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早了了早清淨。”
“吃了晚飯再走也不遲。”
“中午喫的太撐了,晚上減肥!”
虞傾像個沒事人一樣。
許亦檸欲言又止。
虞傾抿着脣笑了笑,“相信我,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她都這麼說了,許亦檸便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那我讓章叔送你回去。”
虞傾不好再拒絕,眼睛一彎,“好。”
從許家出來,虞傾開始回消息。
她現在不想說話,不管是給她打電話的,還是發了消息的……她通通回覆了文字。
中午喝酒喝的太猛了,從西景苑下車時候,頭重腳輕,差點吐了出來。
“虞小姐,您沒事吧?”
虞傾擺了擺手,“剛剛玩手機玩的有點頭暈。”
“要不我送您上樓?”
“不用了章叔,我走走路,清醒清醒。”
虞傾堅持,章叔只好作罷。
看着章叔離開,虞傾挺直的背瞬間鬆懈,整個人頭暈地向後趔趄。
“小心!”
虞傾跌進了一雙堅實的臂彎,肩頸和後腰被人牢牢地托住。
驚魂中,她看到了藍時釗的臉,身形一僵。
這時,旁邊傳來一道譏誚的男聲,就在這時,“藍總對一個前員工都如此關懷……怪不得入選了江城十大慈善企業家。”
順着聲音,虞傾看到了蕭鹿閔……以及宋硯青。
午後的光影,透過婆娑的香樟葉,在他身上落下一道道的斑駁。
臉上的神色,闇昧不明。
可週生的氣息,依舊冰冷。
像驚弓之鳥般的,她從藍時釗的懷裏逃開。
藍時釗神色一冷,轉頭看向身後的蕭鹿閔,淡淡喊了一聲“蕭總”,隨後冰冷的眸子落在宋硯青的臉上,冷哼一聲。
宋硯青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眉宇間透出幾分厭惡。
虞傾遠遠看見這一幕,心臟猛地抖了一下。
藍時釗卻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隔絕了她望向宋硯青的視線。
“既然難過,爲什麼還要看?”
虞傾一怔,眼中一陣酸澀。
藍時釗眉心微蹙,“走,帶你去喫飯!”
藍時釗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但還是給了虞傾獨一份的例外。
宋硯青看着他們越來越近的距離,銳利的眸子一眯,嘴角掠過一絲嘲諷。
隨後,長腿一邁,轉身進了旁邊的別墅區。
只留給了虞傾一道修長而又冷漠的背影。
就像今天上午。
心,猛的揪了一下。
背影消失不見,她緩緩地收回了視線。
沒了宋硯青那無形的壓迫,再次面對藍時釗,她多了幾分鎮定。
只是她現在腦子都是亂的,沒有處理其他事情的能力。
“謝謝你來看我……晚飯,我就不吃了。”
“虞傾!”
藍時釗的聲音冷了幾分,“你非得這樣?”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幅什麼模樣嗎?”
虞傾抿緊了脣,啞聲道,“我知道。”
“但現在,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不給藍時釗說話的機會,她轉身就往回跑,好似身後有什麼猛獸追趕。
一片好心,付諸東流。
藍時釗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冷怒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