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遍又一遍的敲門聲中,虞傾掙扎着睜開了雙眼,腦袋脹痛的難受。
她揉了揉臉,才慢慢從牀上做了起來,看到的卻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昏黃的壁燈,柚木色的桌椅……
這不是自己在西景苑的家。
那這裏是……
緩了一會兒,她纔想起來,這兒是藏區的酒店。
她中午住進來的。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虞小姐——”
“虞小姐,你在嗎?”
帶着方言特色的普通話,應該是酒店的工作人員。
後知後覺地,虞傾趿着拖鞋下了牀。
她透過貓眼看了下,確認是中午辦理入駐的前臺,這纔開了門。
前臺一看到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幸好你在。”
虞傾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沙啞着開嗓,“發生了什麼事?”
“中午您說要去看當惹雍錯湖,但尼瑪那邊的一家酒店發生了命案,兇手還沒抓住,爲了安全起見,建議您過幾天再去。”
前臺說完,看向虞傾。
“謝謝,我知道了。”
前臺是個小姑娘,聽了這話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問,“那您是去,還是不去啊?”
這一下,給虞傾問住了。
雖然前臺小姑娘一臉慌張的勸誡她不要去當惹雍錯湖,可說實話,虞傾並不覺得命案和自己有關係。
她該去還是去。
千里迢迢從江城跑到這裏,就是想去文布南村看看的。
但前臺小姑娘就差把“不要去”寫在了臉上。
自飛機降落,她看到那條宋硯青的消息後,整個人就像是靈魂脫了殼一樣。
渾渾噩噩地出了機場,隨便挑了一家酒店住了進來,倒頭就睡。
重度感冒加上舟車勞頓,她覺得自己會睡死在牀上也不一定。
但有人叫醒了她。
看着小姑娘臉上緊張的神情,虞傾嘴角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好,聽你的。”
小姑娘一喜,“那你晚上吃了什麼,我們晚上有……”
巴拉巴拉報了一串的本地特色菜名,忽閃着杏仁一樣的圓眼,“給您送上來,還是您下去喫?”
被那雙天真的眼睛盯着,虞傾說不出“不喫”的話。
“挑適合的送一份上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姑娘連忙擺手,“姐姐這麼漂亮,不能不喫飯的。”
虞傾被無數人說過漂亮,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說不喫飯會不漂亮。
她愣了一瞬,小姑娘已經轉身跑開了。
看着她歡快的背影,虞傾莞爾。
本以爲這次的藏區之行會跟她的心情一樣,down到谷底。
現在看來,還好……
只是,晚飯她並沒喫多少。
許亦檸發來視頻的時候,她正在跟晚飯較勁。
視頻一接通,許亦檸就劈頭蓋臉的罵了過來。
“虞傾,你是不是真的沒了宋硯青就不能活?”
“你他.媽病都不看就跑了,宋硯青重要,還是你自己的身體重要?”
虞傾想說都重要。
但看着許亦檸噴火龍的架勢,識相地閉嘴了。
“我難受,你就不能不說我嗎?”
“我……”
許亦檸一整個無語,“你聽聽你的嗓子,你他.媽吃藥了沒?”
“吃了。”
一聽就是沒喫。
“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不要衝動!”
“沒有衝動……”
“沒有衝動一個人跑到藏區去,你知道季晉珩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想幹什麼嗎?”
虞傾抿了抿脣,一臉乖巧,“檸姐姐息怒!”
“我他.媽想撬開你的腦子看看,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許亦檸是真的生氣了。
虞傾自知理虧,乖乖挨訓。
等許亦檸教訓夠了,虞傾這才緩緩開嗓,“我就是有點難受,想出來透透氣!”
“那你這氣可真夠大的,要跑幾千公里外透!”
“這兒的空氣新鮮嘛……”
“懶得跟你計較,說吧,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暫時還不知道。”
罷了。
許亦檸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當初她也是一身狼狽地離開了江城。
“在那邊注意安全。”
“知道啦。”
掛掉通話時,晚飯早就涼了。
微信上,有聶尋的消息,也有藍時釗的。
就連楚江舸也發來了消息。
“聽說你躲藏區去了?”
看着那個躲字,虞傾自嘲出聲,可不就是躲嘛。
“嗯。”
楚江舸正在瀾?的醉白摟着新女友喝酒,聽到手機響,便看到了這個“嗯”。
“虞傾回我消息了。”
包廂內,宋硯青端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緊。
“她真的去藏區了?”蕭鹿閔問。
“她要是沒去才嚇人好嘛。”
楚江舸順着新女友的手喝了一杯龍舌蘭,故作誇張,“如果她到了藏區,又辦了假身份證,然後躲到哪個犄角旮旯……”
“萬一有什麼危險,找都找不到……”
“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了,喝你的酒!”蕭鹿閔白了他一眼。
楚江舸卻沒聽,推開懷裏的新女友站了起來,妖孽似的眼神裏染上了幾分冷意。
“蕭,你就是個和稀泥的。”
“我……”
“你他.媽閉嘴!”
楚江舸衝蕭鹿閔冷呵一聲,轉頭看向旁邊的宋硯青。
“還有你阿硯,你裝什麼裝?”
“當初我要追虞傾,你各種阻攔,差點把我那小公司搞倒閉,小爺我放手了,然後呢……”
“然後你他.媽各種作,同安裏的工作室沒了,她被逼着接手了知畫齋……你以爲是賀家見不得她受苦嗎?”
楚江舸算不上多喜歡虞傾,可他就是厭惡宋硯青總是高高在上,連對虞傾的喜歡都像是施捨。
他指着宋硯青,嘲諷出聲,“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聲音不大,但在座的,聽的清清楚楚,皆是屏息凝神,生怕驚起半點動靜。
砰——
宋硯青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擲在長條几上,玻璃撞在大理石,發出一記清脆的聲響。
包廂內的氣氛越發凝滯。
宋硯青緩緩擡眸,睨向楚江舸,“說完了嗎?”
楚江舸冷哼。
宋硯青眼底掠過一絲危險的精光,薄脣間盡是冰冷的譏誚,“跟你有什麼關係?”
“撿我不要的,很理直氣壯?”
“宋、硯、青!”
楚江舸咬牙切齒,一拳衝向宋硯青。
從未真正紅過眼的兩兄弟正面對壘,打的不可開交。
誰也沒有注意到,剛剛還在通話的界面已經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