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
虞傾在噩夢中驚醒,病服下的身子不斷顫抖着,嘴裏低喘着喊道,“硯青哥,救我……”
“硯青哥——”
隨着低喊落下,病房的門霍然推開,楚江舸和阿巳衝了進來。
“虞傾——”
“虞小姐——”
兩人齊齊出聲,虞傾看着他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她似夢似醒,眼神透着迷茫,“硯青哥呢?”
“老闆他……”
楚江舸打斷了阿巳的話,“去喊醫生!”
看着阿巳要走,虞傾也從病牀上溜了下來,被楚江舸一把攔住。
“你需要看醫生!”
虞傾置若罔聞,“硯青哥呢?”
黑白分明的眸子慌亂地閃着,她固執地開嗓,“宋硯青呢?”
“他還沒醒……”楚江舸無奈道。
“沒醒?”
虞傾一臉的疑惑,“怎麼會……”
她看向楚江舸,“他不是去參加酒會了嗎?”
楚江舸一愣,“昨晚的事……你沒印象?”
聽到這句話,虞傾遲鈍地閃了閃眸子,腦子飛快的略過一些畫面。
觀瀾郡,白詩雨……林垚,白晞……
血……
滿身的血,好多的血。
無數的畫面重重疊疊,在眼前飄忽。
虞傾狠狠地閉了閉眼睛,耳邊突然響起一句話,“虞傾,再有一次……你我,便到此爲止。”
到此爲止……
到此爲止……
她眼睫快速地顫動着,後知後覺地瞪大了雙眸。
記憶回籠。
“硯青哥,是不是受傷了?”
就在此時,阿巳帶着醫生來了。
之後的時間,虞傾像個傀儡一樣任醫生擺佈。
混沌的大腦漸漸清明,她昨晚服用了大量的助興藥物,又因爲過量飲酒,身體不堪重負,影響了大腦反應。
而且,她對血過敏。
一時記憶有些混亂。
愣愣地聽完了醫生的解釋,她又重複此前的問題,“硯青哥呢?”
主治醫生看了一眼楚江舸和阿巳。
阿巳不語。
楚江舸猶豫道,“阿硯沒事,他醒了……”
“我要去看他!”
“帶我去看他!”
虞傾固執地堅持。
幾分鐘後,阿巳推着虞傾到了監控病房外的走廊。
“目前已無大礙,過了觀察期就可以回普通病房。”楚江舸在旁邊出聲。
“他……”
昨晚的事,是她一時衝動,她只想着把白晞引出來,其他的宋硯青都會解決。
可她沒想到,因爲她的魯莽,宋硯青不僅受傷,而且昏迷不醒。
“車禍也是白晞安排的……對嗎?”
虞傾從牙縫間擠出這麼一句話,神色憤恨地看向同樣受傷的阿巳。
阿巳被她這一眼看的心驚。
“是不是?”
“是!”
虞傾咬了咬牙,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
車禍……
二十年了,這些人還是喜歡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虞傾,你冷靜一點,這些事阿硯會解決!”
昨晚這一出,楚江舸是見識到了虞傾的瘋狂。
萬一情緒激動,做點什麼……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於公於私,楚江舸都必須讓虞傾冷靜下來,“阿硯沒事的。”
虞傾搭在膝蓋上的手緊了又緊,強迫自己,將心底的憤恨和不甘壓了下去,狠狠地抿住了脣。
“好,等硯青哥醒來。”
-
S城,南山別院。
“先生,人就在裏面。”箬笠推開暗室的門,退到了一旁。
身着白衣的男人沒什麼情緒,“你跟我一起!”
箬笠心頭一跳,卻也不敢違逆,“是。”
進了暗室,男人的目光掃向牆面的畫。
愛德華·蒙克的《吶喊》蛋彩版。
這個地方,箬笠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幅世界名畫藏了什麼玄機。
卻也不敢四顧打量。
就在他垂下視線的剎那,身旁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向前一步。
箬笠還沒看清他做了什麼,《吶喊》旁平整的牆面突然移動,又一道暗門打開。
男人率先邁步,“進來!”
暗室,是茶室的佈置。
白晞跪坐在蒲團上,正慢條斯理地喝着茶,見了他們,嘴角微微勾了勾,“大神,你比我預估的來的晚……”
“看來,虞傾……對你也沒有那麼重要嘛。”
她話音剛落,男人手中的雕塑刀如利箭一般飛了過去。
不偏不倚,紮在了白晞握着茶杯右手旁。
“我警告過你,不要自作聰明。”
“呵……可我已經夠了!”
規避危險,是人類的本能。
虞傾渾身一僵,隨後勾着冷笑摔掉了中的茶杯,兀地起身,瞪圓的雙眸裏迸射着扭曲的恨意,“我只是把我當年經歷的事情重複一遍而已,我有錯?”
“虞曼琳的女兒就該像虞曼琳一樣,成爲太陽花的一員,憑什麼,她就能清清白白的活着?”
白晞渾身劇烈的顫抖着,歇斯底里,“我當年才十六歲,虞傾……虞傾已經二十六了,她就算被那幾個男人碰了,又能怎樣?”
“你們都喜歡她,那我就毀掉她好了……”
她魔怔似的發笑。
對面的臉上毫無波瀾,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他平靜地出聲,“白晞,你的十六歲……是你的親生父親白建安爲你安排的,與旁人無關。”
“對,就是白建安,所以我現在要毀了這一切!”
白晞突然向前一步,嘴裏發出古怪的笑聲,“其實……這不也是你的願望嗎?”
“毀掉這骯髒的一切!”
“哈哈哈……”
“小晞。”
低沉威嚴的聲音,厚重中帶着一絲蒼老。
短短兩字,卻又泰山壓頂的窒息感。
空氣瞬間凝滯。
箬笠大氣都不敢喘,低若蚊吶地喊了一聲,“乾爹。”
而剛剛不可一世的白晞,此刻面色慘白如紙,嘴脣不斷顫抖,瘋狂的笑聲生生止住,踉蹌着後退倒在了身後的蒲團上。
與他們的驚恐不同,暗室中央的男人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他微微轉身,衝門口的老者喊了一聲,“父親。”
聽到這聲“父親”,老人滿是威壓的眼中露出一絲暖光,聲音也溫和了幾分,“小野……小晞,我帶回去。”
“您要帶到哪裏去?”男人平靜的聲音中透着嘲諷。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老人那雙閱人無數的眸子微眯了下,“別忘了,你姓權,叫權野。”
權野……
呵。
男人舌尖捲過一絲血腥,眸光冰冷,“再有下次,別怪我不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