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假意矜持 >第447章 軟禁
    虞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江逾白綁架。

    或許這不叫綁架,而是軟禁。

    她從黑暗中醒來,意識回籠後才發現,房間裏還坐着一個人。

    虞傾嚇的渾身一顫。

    江逾白不緊不慢地調亮了身旁的落地燈。

    暈黃的燈光下,他渾身都被寂寞包裹着。

    “虞傾,抱歉……”

    他側頭看向虞傾,“你只要在我這裏待到天亮就好。”

    那張總是掛着和煦笑容的臉上,被一種陌生的,甚至有些悲涼的神情所覆蓋。

    他乞求的問虞傾,“可以嗎?”

    虞傾的喉嚨似乎被人掐着,她清了清嗓子,還是無法發出聲音。

    最後,她放棄了。

    “手機呢?”

    曾經在大學期間,在社團公益活動中,她學過一段時間的手語。

    那次的活動,江逾白也在。

    所以,她的手語,江逾白是看的懂的。

    江逾白搖頭。

    他遞給虞傾一本速寫本,一隻軟炭筆。

    雖然沒說話,但他動作中的意味明顯。

    虞傾接了過來,在素描筆上寫下了三個字。

    “爲什麼?”

    她想知道江逾白爲什麼把自己帶到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江逾白不答,而是對虞傾說,“這裏是江美附近。”

    說着他就拉開了身後的窗簾。

    瞬間,濃稠的夜色引入眼簾。

    “這棟房子是我用稿費買的。”

    末了,江逾白又說,“不屬於顧家,也和權植沒有關係……這裏是我的家。”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這兩個字。

    虞傾完全能理解他在這種尷尬環境中成長的艱難,但理解不是認同。

    她問了一個一直盤踞在自己心頭的疑問。

    “白晞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看到這一行字,江逾白的眼裏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坦然承認,“有。”

    有……

    竟然真的有!

    虞傾狠狠地閉了閉眼睛,眼含控訴地睜開了眼睛。

    事到如今,江逾白沒什麼遮掩的。

    “她也是太陽花。”

    聞言,虞傾的瞳孔猛的瑟縮了一下。

    她不想從江逾白的口中聽到這些真相,但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重複,要是錯過這個機會……江逾白將不再對她坦白。

    “太陽花是什麼?”

    虞傾的這四個字,勾起了江逾白塵封的記憶。

    人人都說江逾白出國是因爲愛而不得,因爲在與宋硯青的競爭中,落敗而逃。

    但這僅僅是一部分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他知道了太陽花這個組織的存在。

    權植不僅好.色,而且擅於玩弄人心。

    而像他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爲了能夠籠絡更多的人心,爲了能夠爬到更高的位置,他便找人接手了慈幼園。

    曾經的慈幼園是一座真正的孤兒院,但在權植接手以後,這裏的人就成了他追逐權利路上的籌碼。

    伴隨着權利的,還有無邊的野心。

    最後,他步步高昇,取代了曹國利,甚至爬到了曹國利的頭上。

    慈幼園那些,被“太陽花基金”資助的孩子,也淪爲了他手中的棋子。

    江逾白會發現這些,是一次意外。

    權植在和德叔聊天,被他聽到了。

    無法接受這樣骯髒的真相,更無法擺脫這樣的權植,所以江逾白逃避了。

    他藉着採風的名字,去了國外。

    但在很久以後,在他接觸了恆生的生意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所謂的偶然聽到,或許是偶權植的精心設計。

    他就是想要把他也拽到這深淵中。

    現在的結果,與權植當初的打算別無二致。

    他恨權植。

    但面對虞傾的問題,他逃避了。

    “你調查的是對的……但證據,很難收集。”江逾白說。

    虞傾何嘗不知道。

    “你們在分局安插了眼線,是不是?”

    這個問題,江逾白直接點頭,“是的。”

    不給虞傾再次提問機會,江逾白了突兀地轉移話題,“還有三個小時天亮。”

    “你……在計劃着什麼?”

    江逾白卻不回答了。

    他佝僂着身體,劇烈地咳嗽着。

    昏暗的燈光中,虞傾看到了他掌心的鮮血。

    “你……你,怎麼……了?”她艱澀出聲。

    江逾白熟練的衝出手帕,擦掉了掌心的鮮血,然後頂着蒼白的臉頰看向虞傾,“白……白血病。”

    白血病……

    虞傾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飛快在速寫本上寫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很久,很久了……”

    知道自己患病是在國外。

    看到檢查報告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關了整整七天。

    最後,他決定回國。

    也就是宋硯青和白晞訂婚那天。

    現在想想,這些事情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一樣。

    良久,江逾白終於止住了咳嗽聲,只是他的眼角沁出了血漬。

    “你……”

    虞傾愕然,“眼,眼角……”

    江逾白伸手,摸到了一片的鮮紅。

    這些日子,他的症狀雖然沒有好轉,但醫生說,沒有繼續惡化。

    但現在……

    看着指腹的血,江逾白故作輕鬆地低笑,“沒事,一點點而已。”

    “……”

    雖說被綁架了,但江逾白對她與平時沒什麼區別。

    “你要是餓了,外面的冰箱有東西,我先去處理一下臉上的髒東西。”

    江逾白離開後,虞傾也下牀出了客房。

    二層的複式,江逾白上了二樓。

    虞傾踱步到大門口,但門被鎖的紋絲不動。

    門這裏出不去,虞傾便到窗戶邊找出口。

    結果也是一樣。

    江逾白知道虞傾出不去,所以他在樓上待了半個多小時。

    下來時,他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

    深色的衣服,襯的他整張臉越發地慘白。

    “要不要喫宵夜?”

    虞傾一點都不餓。

    “那我們來畫畫?”

    江逾白走到虞傾的旁邊,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畫畫了……”

    宋硯青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她沒心思畫畫,何況還是跟江逾白。

    江逾白卻說,“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拿畫筆了……傾傾,幫幫我……”

    這根本不是幫不幫的問題……

    虞傾猶豫,江逾白已經走到了落地窗前,揭開了蒙在花架上的白布。

    白布下,是一幅畫了一半的畫。

    灰調的天空中,有一道裂痕,絲絲縷縷的光從雲層傾瀉而來,在水面灑下一片的粼粼波光。

    “這幅畫叫《破曉》。”

    江逾白回頭看向虞傾,“這是我送給你和阿硯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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