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洪大海的胸口就出現了一個血窟窿,而他手中的子彈……
錯開虞傾,打偏在車玻璃上。
下一瞬,洪大海的槍口朝前。
一時間,方向盤失控,吉普在盤山路上搖晃。
車內,亂作一團,逼仄的空間內鮮血四濺。
突然,砰的一聲。
洪大海渾身脫力地倒在了虞傾的面前,壯碩的身體砸了過來,虞傾本能地要去躲。
這時,吉普卻撞在了盤山路的護欄上。
隨着“嘭”的巨響,車子衝出護欄,滾下山坡,掉進水庫。
身體隨着車子下墜,腦袋猛然陷入混沌,眼前白茫茫一片。
虞傾是被司機拍醒的,她臉頰劇痛地睜開了眼睛。
司機指了指上面,意思叫她游上去。
不給虞傾反應的時間,司機用力向上推了一把虞傾。
虞傾借力向上浮去,司機卻跌往更深處。
視線所及之處,都是血色。
虞傾想要去拉他,但車內的洪大海突然動了一下。
那一刻,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奮力向上游去。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只是幾分鐘,虞傾終於浮出了水面。
但身上的力氣已經耗盡,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墜。
突然,一隻手臂橫在了她的腰間。
虞傾愕然睜眼,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以爲是幻覺,開口喊人,卻被灌了滿口的水。
喉嚨艱澀,眼睛刺痛。
虞傾再次被帶出了水面。
這時,她終於看清了宋硯青那張蒼白的臉,以及他身邊的楚江舸和顧莫嶼。
宋硯青眼眸顫抖着,想要去擁虞傾。
但卻被她狠狠地推了開來。
宋硯青滿臉錯愕,虞傾咬着牙不語。
藺正和蕭鹿閔趕到的時候,虞傾在車裏坐着,旁邊是宋硯青。
宋硯青剛剛甦醒就下水,現在整個人都在發高燒。
虞傾彷彿不知情一樣,她身上裹着毛毯,無神的雙眸盯着窗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宋硯青沙啞着喉嚨喊了一聲,“小傾兒……”
虞傾連眼睫都沒動一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毛毯下的雙手死死地攥着,指甲嵌着掌心的肉。
手疼,心更疼。
如果不是宋硯青的那張臉失血的過分,她肯定一巴掌甩了過去。
此時的沉默,已是她極力剋制地平靜。
“小傾兒,你理理我……好不好?”
虞傾抿緊了脣,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外的人看到她,皆是一愣。
“顧醫生,麻煩你回程的時候,順我一下。”虞傾對顧莫嶼說。
顧莫嶼一怔,看了一眼商務車旁,身形不穩的宋硯青,欲言又止。
虞傾卻已經上了蕭鹿閔的車。
蕭鹿閔是宋硯青的死黨,不會沒辦法回去的。
“顧醫生——”虞傾又喊了一聲顧莫嶼。
顧莫嶼只好上車。
在車子出發之前,虞傾解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錶,遞給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蕭鹿閔,“麻煩蕭總把這隻手錶給藺處。”
說完這句話,虞傾關上車窗。
全程,她都沒有看宋硯青一眼。
回市區的路上,虞傾始終沉默着,顧莫嶼猶豫着說,“宋董,也有自己的苦衷。”
三年前,薄孟輝主動找上宋硯青,明面上要宋硯青協助他,找出江城的毒瘤。
在調查的過程中,薄孟輝會給予權利範圍內,合規合法的便利。
但在一年前,當宋硯青對江城這幫人的調查越來越深入,發現薄孟輝好像並沒有表現的那般清正。
於是,宋硯青纔在薄孟輝的身邊安排了人。
本來,他只是想以防萬一,沒想到薄孟輝是真的表裏不一。
而虞傾和藺正一直在找的《破曉》也是被剛纔的司機偷偷拿走的。
宋硯青的計劃,虞傾一知半解,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顧莫嶼的話,她沒有搭腔。
回去後,虞傾沒有回同安裏,也沒有去悅青藍,而是去了顧家。
顧家只有倩姨和囡囡。
囡囡太久太久沒看到媽媽了,一看到虞傾就飛撲在了她的懷裏。
虞傾剋制依舊的情緒在頃刻間崩潰,她抱着囡囡,眼淚無聲決堤。
囡囡察覺到媽媽哭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媽咪,你怎麼了?”
虞傾咬着脣,不說話。
囡囡是個感性的孩子,媽媽哭,她也跟着哭。
倩姨看着抱在一起的娘倆,也忍不住地掉眼淚。
良久,情緒平靜。
虞傾對倩姨說,“囡囡我先帶回去了,這段時間……你們費心了。”
聽到虞傾的話,倩姨一愣,“這麼着急的嗎?……不等先生他們回來嗎?”
“不了,我們改天再過來。”
說着,虞傾就抱着囡囡出了顧家的大門。
“虞老師——”倩姨在身後喊道。
“倩姨,我們先走了。”
虞傾態度堅決,倩姨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先讓虞傾離開。
車子開出別墅去之後,虞傾對顧莫嶼說,“顧醫生,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顧莫嶼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對虞傾說,“虞老師,這個時候的決定……不一定正確。”
虞傾可以從倩姨的手上帶走囡囡,但在一個天才的心理師面前,她內心的想法,無所遁形。
她沒有回答,直接撥了許亦檸的號碼。
“亦檸,是我——”
“傾傾……你……”
“別聲張。”虞傾說。
許亦檸看着圍在顧傢俬人醫院的警察和保鏢,收斂的音調,走到安全通道。
“你現在在哪兒?”許亦檸聲音壓的極低,“我來接你。”
“好。”虞傾看着路標,對許亦檸說,“安排一輛不常開的車子。”
許亦檸一愣,“還有人找你?”
面對許亦檸,虞傾沒有隱瞞,“送我去機場。”
“機場!你要幹嘛……你又要走?”
“亦檸,不要再問了。”這句話,虞傾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
頓時,許亦檸的胸口泛過一陣難過。
“非要這樣嗎?”
“非要這樣。”虞傾說。
江城這個地方,她是一分鐘都不想待了。
“好。”
兩個小時後,宋硯青因爲高燒被顧幸衡強制推進病房時,虞傾上了去漠城的飛機。
她不知道,跟着她的還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