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瀟灑,可到了漠城,站在凌冽的寒風中,看着陌生的街景,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囡囡的小手緊緊地牽着虞傾,小聲地喊了一聲,“媽咪。”
那一瞬間,虞傾後悔了。
她不該這麼衝動,更不該帶囡囡來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就算是J國,也比這裏稍微好一點,畢竟他們在那裏生活了三年。
“囡囡,要不我們明天就回去?”
囡囡卻搖了搖頭,“等媽咪心情好一點……”
聞言,虞傾眼眶裏泛上一層淚意。
“寶寶——”她哽咽着抱起囡囡,“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不好。”
囡囡伸出小手摸着虞傾臉上的眼淚,奶聲奶氣道,“沒有……媽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咪。”
“傻寶寶……”
這天晚上,虞傾帶囡囡住的酒店,開房刷卡的那一刻,虞傾無比的慶幸,在過去這些年裏,她攢了一些錢。
躺在酒店的大牀上,虞傾輾轉反側,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囡囡,小姑娘累了一天,睡的正熟。
過去的這段時間,虞傾沒有哪一個夜晚像現在一樣,無所事事。
從牀上下來,她走到落地窗前。
雖然進了三月,但在漠城,依舊是冬天的感覺。
窗外的樹幹光禿禿的,夜又寂又冷。
裹緊身上的毯子,虞傾抿了一口當地的白酒。
白酒有點辛,入喉更是火.辣辣的,她皺了皺眉,吞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如火一般,燒進了腸胃,叫人難受。
卻也叫人上癮。
虞傾喝了半杯,牀頭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
寂靜的夜裏,突兀的鈴聲嚇了虞傾一跳。
牀上的囡囡被鈴聲吵的翻了個身。
虞傾接通的電話,鈴聲戛然而止,隨即是短暫的靜默。
聽着電流中略顯粗重的呼吸聲,虞傾就猜到了電話那頭的人……是宋硯青。
宋硯青能夠見招拆招,運籌帷幄這麼多年,查一個電話號碼不要太容易。
酒精燒着人的理智,想要冷戰的虞傾率先開口,“怎麼,啞巴了?”
“……小傾兒。”
這三個字,透着三分無奈,七分委屈。
虞傾冷笑,“演戲呢?”
“傾傾——”
宋硯青鮮少喊虞傾“傾傾”,這兩個字與“親親”發音不同,但宋硯青用那低沉的聲線講出來,就莫名的撩人心絃。
虞傾是有幾分醉意,但遠遠沒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我困了。”
說着她就要掛電話。
“虞傾——”宋硯青焦灼出聲,“先別掛。”
虞傾洗耳恭聽,“還有什麼吩咐?”
她冷嘲熱諷,宋硯青全盤接受。
“我安排了兩個人過去照顧你,你在那邊要注意安全,等這邊結束了,我就來接你。”
安排了兩個人……
呵。
怪不得這一路,虞傾都覺得怪怪的。
“宋董真是好手段,都差點成了植物人了……居然還有心思計劃別的,果然是七竅玲瓏心。”
“小傾兒,抱歉……”
抱歉?
管用嗎?
虞傾並不喫這一招,直接掛了電話。
另一邊,被掛掉電話的宋硯青,臉色驟然一沉。
恰時,顧幸衡敲門,站在門口晃着手裏的藥盒,“現在有空吃藥嗎?”
宋硯青昏迷半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虞傾。
顧幸衡看着宋硯青吃了藥,涼涼戲謔道,“你小子挺狠啊,連你小舅都瞞着。”
“……因爲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聞言,顧幸衡冷聲出聲,“怪不得虞傾要走呢,不走等着被你氣死嗎?”
宋硯青自知理虧,垂眸不言。
雖然說宋硯青身上是各種傷,但手邊一堆的爛攤子。
次日,天一亮,藺正就來了。
“薄孟輝抓住了嗎?”宋硯青問。
“鐵證如山,怎麼逃。”藺正說。
薄孟輝和藺懷章有些交情,所以藺正見了也得喊一聲薄爺爺。
沒想到他竟然是權植背後的大魚。
薄孟輝身居高位,拔出蘿蔔帶出泥,他的身後牽連着無數的要職和企業大佬。
對於薄孟輝的事件,輿論方面把控的特別嚴,查的查,抓的抓……但外界,並沒有聽到絲毫的風聲。
直到一個月後,洪拓父子落網,一石掀起千層浪。
緊接着耀鑫,J國的閻氏……也紛紛受到牽連,這場橫跨了三十多年的陰謀終於揭開了黑麪。
那些無辜慘死的生命也終於有了交代。
四月中旬,蕭長風和藺正帶着幾十箱的卷宗回燕城。
這些連環案的證據收齊,但宣判……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宋硯青身上揹負的擾亂市場經濟秩序的罪名,早在宋硯青決定對君善動手之前,孟立夫就已經爲他的各種舉措辦好相關手續。
所以,宋硯青的罪名並未成立。
與他相關的人也都紛紛回來了。
但經過此次的重創,衆合已經毀的不成樣子了。
本以爲,以宋硯青的魄力,他會重整衆合,但讓人跌破眼睛的是,宋硯青將公司丟給賀嚴沉和秦鏜,就當了甩手掌櫃。
四月的江城春暖花開,早櫻如落雪。
但漠城的春天,好像纔開始。
虞傾在酒店住了一段時間後,便開始找房子。
宋硯青說他安排了兩個人給她,不用白不用。
房子是宋硯青的人找的,在漠城的老城區,一間四合院結構的小院子,房主前些年整體裝修過,後來搬去和兒子住,才把房子空了下來。
院子保養的好,裏面的裝修雖然過時,但功能齊全。
最重要的是,這家的院子有一棵樹齡三十桂花樹,枝丫舒展,從院子裏延伸到院牆外。
像極了寧安寺的那棵桂花樹。
看到院子的第一眼,虞傾便想買下來。
最後,還是急劇縮水的錢包阻止了她。
她付了一年的房租。
宋硯青來的這天,虞傾正在和囡囡在院子裏挖地。
院子裏原先就有個園子,房主之前在種菜。
虞傾沒種過菜,想着買點植物栽進去,囡囡卻想要種菜。
兩人挖的滿臉都是土泥,聽到敲門聲還以爲是鄰居奶奶。
結果門口站着的,是宋硯青。
四目相對的瞬間,虞傾本能的去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