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傾失笑,拍着臉上的晚霜,對宋硯青說,“小孩的話,你還當真啊?”
“怎麼不能當真?”
虞傾愣了。
囡囡還沒滿五歲,她根本不懂什麼是結婚,許嘉寧也還是個小孩子。
再說了,距離他們結婚的年紀,還有二十年的時間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他們說的話怎麼能算數呢?
“你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還是說你是女兒奴?”虞傾打趣。
宋硯青眨了眨眼睛,深深地看向她。
那目光似怨似嗔,直接把虞傾看懵了。
下一秒,宋硯青說,“我小時候就想過要娶你。”
這……
“什麼時候?”
“就……就在寧安寺。”
秋日的陽光下,桂花樹下的虞傾,美的像個人間小精靈。
虞傾是宋硯青年幼時,見過的最好看的小女孩兒,也是最讓人心疼的。
在不懂什麼是愛情,什麼是結婚的年紀……
他想着,長大後要是能把虞傾娶回家就好了。
藏在虞曼琳找不到的地方,緊緊地護着。
儘管只是一瞬間的念頭,但在後來,情竇初開的歲月裏……這個念頭一直在反反覆覆的跳動,直至刻骨銘心。
提及年少的事,宋硯青的臉上難得浮現了幾分赧然。
“我可不是變態,就是看你好看而已。”
虞傾眨了眨眼睛,俯身爬上.牀,雙手撐在虞傾的面前,仰頭說,“我還沒說話呢。”
兩人的距離很近。
近到任何一方微微傾身,就能吻到。
但誰也沒動。
虞傾勾人的桃花眼中盪漾着春.光,“不是所有人都是宋硯青。”
明明自己就在地獄中,卻還想要去做別人的光。
宋硯青呼吸一滯,眼眸顫動着,呢喃出聲,“小傾兒……”
虞傾彎了彎脣角,仍舊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硯青,“說說吧,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一直以來,在這場感情中,宋硯青似乎纔是拿捏全局的那個人。
但在這句話之後,兩人的位置徹底對調。
“高二。”宋硯青說。
虞傾笑,故意問,“那麼晚的嗎?”
宋硯青的眼神瞬間變的深沉。
喜歡的種子或許早就發芽,但宋硯青意識到自己對虞傾過分的關注和在意,是在高二。
也是那個時候,對虞傾有了逃避。
但越是壓制的感情,越是容易反噬。
當年,虞傾去四季酒店找宋硯青的時候,宋硯青想要用最難聽刻薄的話趕走虞傾。
但偏偏,虞傾一腔孤勇,肆意招惹。
那一晚,他知道,自己瘋了,甚至沒有理智可言。
虞傾青澀的反應,破碎的聲音,不停掉落的眼淚……都在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失控。
可當一些洶涌歸於沉寂,看着身邊蜷縮着身子睡着的虞傾,宋硯青的眼裏只有心疼。
他想要抱着虞傾去清洗,但又怕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沼。
在掙扎與折磨中,他枯坐了一晚。
可偏偏,在他放鬆神經小憩的時候,虞傾逃了。
帶着一身狼狽。
那天,如果不是蕭鹿閔及時趕來的話,宋硯青可能真的就把江逾白給打廢了。
在國外的那幾年,他整日想着復仇,日子過的渾渾噩噩,如果不是虞傾的話,宋硯青可能真的早就進去了。
他像個變態跟蹤狂,偷偷看過虞傾幾回。
或許是常年的壓抑和求之不得,在回國之初,纔會對虞傾惡語相向,也是想要將虞傾徹底地從他的身邊推開。
結果,兩敗俱傷。
此刻,他將虞傾抱在自己懷裏,吻着她的眉眼,溫聲道,“一直,一直都很喜歡。”
轉眼,六月走過一半。
六月底,箬笠醒了。
清醒後的第一句話,他問的是江逾白。
聽到江逾白不在的消息,箬笠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他哭着笑着,儼然一副瘋癲的模樣。
箬笠是害死梅姨的兇手,自然還是由燕城那邊來負責審覈。
藺正再次來了江城,只是跟在他身邊的不是小郭,而是陶勝男。
陶勝男死裏逃生了一回,很多事情也看開了,所以對藺正的求和,抱着一種默許的態度。
箬笠雖然甦醒,但身體狀況堪憂,所以不適合移動。
藺正和陶勝男直接去了醫院。
虞傾接到藺正電話的時候,還以爲又出了什麼大事。
結果藺正說,“箬笠想見你一面。”
“……好的,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虞傾到書房找宋硯青。
“我陪你一起。”宋硯青說。
兩人到醫院時,藺正在接電話,病房裏只有陶勝男一個人。
箬笠先是看了看宋硯青,然後又看了看虞傾,最後纔對陶勝男說,“能不能讓我跟虞老師單獨聊聊?”
按照規定,是不能的。
再說,向箬笠這樣的恐怖分子,誰知道他會不會傷害到虞傾。
陶勝男還沒回答,宋硯青直接否決,“不行!”
虞傾不語,顯然是默認了宋硯青的說法,陶勝男也不接腔了。
儘管箬笠不願意,最後宋硯青還是留在了病房裏。
他面無表情地滑動着手機,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不遠處的虞傾和箬笠身上。
箬笠是被權植安排的人下藥弄成這樣的,雖然人已經醒了過來,但時日無多,因爲他的臟器和免疫功能已經完全受損,而且是不可逆的。
他輕咳幾聲,直接問虞傾,“虞老師,你還恨先生嗎?”
箬笠口中的先生,是江逾白。
虞傾愣了幾秒才說,“沒什麼可恨的。”
江逾白本身就是個可憐人,有什麼好恨的……
箬笠嘴脣顫抖着,要笑不哭的,“可是先生他……真的很喜歡你。”
江逾白的喜歡,虞傾不置可否。
再說了,也不可能在宋硯青的面前說這些。
況且,她對江逾白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虞傾反應冷淡,箬笠繼續道,“其實一直以來,幫你遞線索的人,是先生……”
“幫助宋董的人也是先生……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你們爲敵,他把宋董當做朋友,把你當做是最珍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