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剛結束,宋仲川就收到了老六的電話。
“人跑了。”
“怎麼回事?”
“人倒下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輛麪包車,任清林被帶走了,車子查過了,是套牌的……”
老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仲川打斷。
他只問了一句話。
“老六,人死了嗎?”
聽到這句質問,老六話都說不出來了。
“先生……”
“老六,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要讓任清林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輕飄飄的命令,如一座山壓下。
老六聲線都在發抖。
“是的,先生。”
掛了電話。
宋仲川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不同剛纔雲淡風輕的冷漠,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狠厲的氣場。
趙立志撞死了宋伯遠。
那麼他的兒子任清林,也只有一條死路了。
只是,宋仲川……這次又低估了宋硯青,他的好侄子。
宋硯青的卸任,出乎意料。
通知下來的時候,姜美珍第一次不顧上下級關係,闖進了宋硯青的辦公室。
“宋總,您爲什麼要走?我們都相信你的。”
宋硯青來君善的時間不長,但總經辦,包括其他部門的人對宋硯青都是既害怕又佩服。
畢竟人都慕強。
其他人並沒有機會面見宋硯青。
但姜美珍有。
“宋總——”
終於,宋硯青擡頭。
特別突兀地問了一句話。
“開發區的資料看了嗎?”
姜美珍被他問的一愣,機械地點了點頭,“看了。”
“既然看了就應該知道這個項目存在什麼樣的問題。”
宋硯青點到爲止,姜美珍雖然在君山只是一個助理,但姜家在江城也不是小家族。
有心查,自然會有結果。
“好了,出去吧。”
宋硯青就算不在君善,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不帶着不容置喙的氣勢。
姜美珍欲言又止。
最後才道,“我相信您一定會成功的。”
“謝謝。”
在君善的最後一天,宋硯青待到下午兩點就離開了。
他這邊一出君善,宋仲川就安排人跟了上去。
但宋硯青直接回了檀香山。
宋夫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
一看到宋硯青就面無表情地開口,“給我一個說法。”
“要什麼說法?”
宋硯青神情淡淡的,似乎根本沒把宋夫人的憤怒當回事。
“宋硯青,你從君善離職了,而我居然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的。”
“那他就沒有告訴您,我爲什麼離職嗎?”
宋夫人神色一僵,又是那句“你不能讓你爸爸死不瞑目!”
在宋硯青人生的前二十七年中,他從未懷疑過母親對父親車禍的耿耿於懷的原因。
可現在,隨着越來越接近當年的真相,宋硯青心底的猜疑也越來越大。
“母親,父親到底是因爲什麼遭遇了車禍?”
一句平靜的質問。
宋夫人卻半響無法回答。
良久,宋硯青才低聲開口,“君善我會離開,自然也能離開!”
這句話,是念在母子情分上,對宋夫人的許諾。
宋硯青離開君善,跌了一衆人的眼鏡。
就連華盛,也在討論這番動作背後的深意。
茶水間。
聶尋抱着一杯咖啡,小口呷着問虞傾,“你覺得宋硯青離開君善的原因是什麼?”
聞言,虞傾緩緩地擡了下眸子。
“我嘛……”
聶尋故意拉長了調子,似笑非笑,“我覺得他是爲了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虞傾在華盛這些時間,聶尋在工作之餘,總是喜歡試探兩句。
久而久之。
虞傾也學會了敷衍。
“那是我的榮幸。”
聶尋有些意外的挑眉,“不介意別人這麼說嗎?”
“我介意了聶總就會停止腦洞嗎?”
“不會。”
虞傾笑笑,端着黑咖走出了茶水間。
聶尋卻突然叫住了她。
“其實藍總也不錯。”
虞傾勾了下脣,“老闆是挺不錯的。”
她說的是老闆而不是藍時釗,背後的差別,聶尋自然是聽的懂的。
時間恍惚,轉眼到了一月底。
許亦檸離開了江城。
離開前夜,兩人在西景苑喝的酩酊大醉。
抱着酒瓶子,許亦檸第一次提了初戀的名字。
網戀。
奔現那天,她去了。
但沒有見面。
遠遠看着站在噴泉前的酷拽少年,許亦檸向前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世間有那麼多狗血虐戀。
她本以爲只會存在於八點檔,卻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傾兒你知道當年傅雪拿了錢之後跟誰好了嗎?”
辛辣的酒液在喉嚨一哽,辣的虞傾臉頰通紅。
沙啞着聲音。
“是誰?”
許亦檸仰頭灌了一口白酒,抿着脣苦笑,“季晉珩他小叔。”
愣了半響,虞傾才濾清許亦檸話裏的意思。
“你是說……季晉珩就是你那個無疾而終的初戀?”
許亦檸點了下頭。
“那兩年,我跟瘋了一樣的迷他,就等着他回國,跟他見面,但誰能想到早在見面之前,我就在傅雪的朋友圈見過他了。”
“傅雪騙了我爸的錢,拋棄了許嘉寧,轉頭跟季晉珩她小叔好了……”
“傾兒,你說生活咋這麼噁心呢?”
如果她在奔現之前,根本不知道季晉珩是誰,是不是她也會有一個甜甜的初戀。
但現實的殘酷就是永遠沒有如果。
“那你和季晉珩?”
“那天就鬼迷心竅,特別想知道……我這樣的,他喜不喜歡?”
酒意上頭。
漸漸沒了理智。
“那他喜歡嗎?”虞傾問。
“喜歡……他喜歡的。”
許亦檸粗暴的灌着酒,酒液混着眼淚一起落下,“可我已經……已經……”
虞傾沒讓她把最後一個字說出口。
“亦檸,你很好。”
“但是……”許亦檸淚意朦朧。
“其實,我交往了那麼多小男友,也就只跟賀嚴沉親熱過,但我還是……”
……
這一夜,誰也沒有睡着。
天矇矇亮,虞傾叫了代駕將許亦檸送到了機場。
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但眼睛裏多了幾分自己都未察覺到的亮光和倔強。
“我會照顧許老爹和嘉寧寶貝的。”
許亦檸抱了下她,“照顧好自己。”
虞傾喉嚨哽了一下,“你也是。”
兩人在機場分別。
明知道再見就在未來的某一天,但還是經不住地難過。
讓代駕在江城繞了一圈,虞傾纔回到西景苑。
她剛從車庫上來,就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