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第二遍,她才聽見。
電話是賀家老宅打來的。
“老爺子叫你回家喫晚飯。”
管家連個稱呼都沒有,虞傾要不是聽到“老爺子”這三個字,都懷疑這通電話是不是打錯了。
她懶得應聲。
管家在那頭繼續道,“晚上七點。”
不給虞傾說話的機會,管家直接掛斷了電話。
虞傾一整個愣住。
但沒辦法,老爺子身體不好,她得顧着。
扔掉手機,虞傾掉頭往賀家老宅去。
卡着點到了賀家,結果賀家客廳坐滿了人,唯獨沒有老爺子。
剎那間,虞傾心裏涌上無數的念頭。
但最後,她只問了一句,“爺爺呢?”
無人回答。
“賀總,爺爺呢?”
虞傾沒什麼感情的目光掠過賀榮麟,落在了賀嚴沉的臉上。
賀嚴沉看了她一眼,說,“爺爺沒事。”
虞傾鬆了一口氣。
“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轉身。
賀榮麟卻突然喊了她一聲。
虞傾側了下腦袋,目光冷淡,語氣帶着幾分嘲弄,“還有事?”
“老爺子已經立了遺囑。”
虞傾挑眉,“所以呢?”
“賀家不欠你的,一間知畫齋,一套西景苑的房子,足夠。”賀榮麟目光一凜,聲音裏帶着幾分警告,“其他的,你不要想。”
這種話,虞傾不是頭回聽。
估計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看着賀榮麟那張道貌岸然的臉,虞傾對這位生父的厭惡達到了極致,“想要我放棄,那你們是不是也得舍一點東西出來。”
她話音剛落,賀榮麟脫口而出一句“不可能!”
眉峯蹙起,賀榮麟咬牙切齒的說,“我說過,虞曼琳的死早就翻篇了。”
翻篇……
兇手都有可能是替死鬼,怎麼可能翻篇?
垂落的雙手無聲攥緊,虞傾冷冰冰地開嗓,“那我們沒的談,除非你們叫爺爺修改遺囑。”
從小,她就沒體會過什麼親情。
現在這些所謂的親情,真是叫人噁心。
就算共處一室,也會心裏不適。
“還有,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話落,她轉身就走。
賀榮麟冷嗤一聲,揚高了聲音在她身後質問,“你難道就不想見老爺子?”
見老爺子?
如果老爺子在這兒,他們又怎麼敢?
無非就是老爺子不在這兒,他們纔來了這一出。
虞傾懶得糾纏,頭也沒回地說,“我要想見爺爺,我自有辦法。”
從賀家老宅出來,虞傾窩了一肚子的火。
這樣的家人,她寧願沒有。
可想到老爺子……
虞傾煩躁的捶了一下方向盤,不知該如何發泄。
最後她開車去了硯山。
沿着山路盤旋而上,一個小時後,車子終於到了望江亭。
心不在焉地下了車。
卻發現旁邊還停了輛車。
車牌號……是宋硯青的。
意識到宋硯青也在這兒,虞傾倏然停下了腳步。
但不待她轉身離開,宋硯青已經發現了她。
黑夜中,遙遙相望。
宋硯青指尖的菸蒂猩紅,修長的身影如孤松,那雙眸子,匿在黑夜中,叫人分辨不出裏面的情緒。
孤獨,悲傷又冷漠。
多年來的朝夕相處,長久以來的愛慕眸,在這瞬間復燃。
心,猛的顫了下。
虞傾收緊了雙手。
“小傾兒,過來!”
久違的稱呼,帶着夜色的迷醉。
鬼使神差的,虞傾走了過去。
可當她被宋硯青抵在望江亭的柱子吻下來的時候,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
“放……放開我!”
她掙扎着。
宋硯青無動於衷,吻的越發入骨。
早春的山頂,還透着寒意。
可此時,被宋硯青桎梏在懷裏的虞傾,身上燙的厲害。
“宋……宋硯青……”
她語不成調。
宋硯青咬着她的脣,菸草味混合着松塔冷香,霸道侵略而來。
虞傾低喘着。
心裏的火越少越旺。
漸漸放棄了抵抗,反客爲主的吻了回去。
虞傾發瘋似的,咬在了宋硯青的脣角。
在這寂靜山頂,萬家燈火處。
本該親密的親吻,像是困獸的纏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虞傾渾身脫力地伏在宋硯青的懷裏,冷不丁的開嗓,“害死我媽的可能是洪大江的雙胞胎哥哥。”
話音落地。
剛纔的旖旎氛圍消散的乾淨。
宋硯青擄着虞傾腰肢的手臂陡然用力,深邃的眉峯蹙起。
“還要查下去嗎?”
虞傾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宋硯青,“你呢?”
回答他的是宋硯青的沉默。
虞傾輕笑,推了一下宋硯青。
宋硯青沒動。
虞傾擡眸掃了他一眼,“鬆開!”
宋硯青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手臂。
得了自由,虞傾從宋硯青的風衣口袋順走了他的香菸和打火機。
走到望江亭的臺階上,虞傾熟練地點了一支。
尼古丁刺激着神經,虞傾混亂的思緒逐漸冷靜了下來。
“你也查到了對不對?”
任清林會告訴她的事情,自然也會告訴宋硯青。
以宋硯青的能力,消息只會比她更快。
而他卻故意瞞着。
虞傾撣了撣菸灰,回眸看向宋硯青。
宋硯青長身玉立,自然是吸引人的,但他之於虞傾,就像是霧裏看花,不知迷霧有多厚,也不知花的真假。
見她一直沒有說話。
宋硯青薄脣輕啓,喊了一聲“虞傾”。
鼻腔酸了一下,虞傾掐了菸蒂,“先回了。”
“虞傾——”
宋硯青喊着她,卻不說其他的話。
這種欲言又止,古怪又反常。
福至心靈地,虞傾想到了那晚在咖啡廳,宋硯青也是這般。
莫名其妙。
靜靜地看着他。
最後,宋硯青只說了一句“你先回。”
那一剎那間,虞傾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委屈。
但不管哪一種,都不該是他們這種關係該有的情緒。
虞傾轉身離開。
宋硯青看着她的背影,復又開腔,“你和藍時釗什麼時候結婚?”
聽到這句話,虞傾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再次膨脹。
“怎麼,硯青哥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送嫁妝了?”
半響。
虞傾聽到宋硯青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