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對阿硯也不過如此。”
“那您呢?”虞傾眼尾上挑了下,“您不是阿硯的母親嘛。”
似乎是“母親”這個詞刺激到了秦婉君,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了起來,“你見過哪個兒子會把自己的母親送進監獄的?”
“那您又見過哪個母親對兒子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
“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嗎?”秦婉君的聲音陡然拔高,門口的獄警呵斥了一聲,她才攥着拳頭,心有不甘地說,“虞傾,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們母女!”
虞曼琳和宋伯遠最開始的那段情,在他們婚前,秦婉君就算心懷怨恨,也無可指摘。
畢竟男未婚女未嫁。
可偏偏,虞曼琳在宋伯遠婚後又招惹了宋伯遠……從這一點上看,虞曼琳的種種都是咎由自取。
但這跟虞傾有什麼關係呢?
虞傾想要振振有詞地對秦婉君說,虞曼琳的所作所爲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但自古以來,就有父債子償的說法,在這種傳統的道德制約下,虞傾發現自己沒辦法做到理直氣壯。
“我相信硯青哥,就是沒有你的錢……他也會渡過難關。”
語落,虞傾起身欲走。
秦婉君卻冷笑一聲。
“傾傾啊……你真是比我想象的天真。”
虞傾身形一頓,聽到秦婉君說,“就算阿硯想要放棄他這麼多年的努力,耀鑫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功虧一簣。”
“是要離開他,還是看着他另娶他人……你應該知道怎麼選?”
丟下這句話,秦婉君起身離開。
而虞傾像是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怔愣在原地,渾身泛着冷。
但這個問題……
她不想選!
從第六監獄出來,虞傾被一位司機模樣的人攔住了去路。
“虞小姐,我們孟律要見你。”
阿強戒備地護在虞傾身前,“什麼事?”
那位司機無視阿強的問題,繼續道,“孟律只是想和虞小姐簡單敘舊幾句。”
虞傾只在報紙和電視上見過孟立夫,沒什麼舊可敘。
但當初映客的案子是孟立夫接的,所以孟立夫口中的“舊”,很可能就是虞曼琳。
“在哪兒?”虞傾問。
司機指了下斜後方的黑色商務車。
幾分鐘後,虞傾上了這輛黑色商務車。
“聽說虞小姐前些日子被綁架了……”孟立夫陰冷的視線落在虞傾的臉上,“虞小姐難道不怕重蹈覆轍?”
虞傾在孟立夫對面的位子坐下,微扯了下嘴角,“監獄門口綁架,孟律真會開玩笑。”
“前些日子,一位證人在警察局門口被殺……”孟立夫輕嗤,“你覺得亡命之徒會在意這些?”
“可孟律你不是。”
虞傾腔調不疾不徐,但緊握的掌心皆是冷汗。
孟立夫的事蹟但凡有點兒法律常識的人都知道,他專鑽法律的空子,爲了贏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他越是表現的正常,虞傾越覺得詭異。
好在孟立夫說了這幾句廢話後直接進入了正題。
虞傾垂下眼眸,“我已經跟秦姨說過了,我拒絕。”
孟立夫絲毫不覺得意外,仍舊是公事公辦的語氣,“離開宋硯青,衆合不僅解決了資金危機,而你相應的……也會得到一筆補償款。”
補償款……
這倒是虞傾沒想到的。
她覺得有點好笑。
“我缺錢嗎?”
“你現在不缺。”孟立夫面無表情,“但馬上你將一無所有。”
虞傾神情一緊。
下一秒她聽到孟立夫說,“如果我的瞭解沒錯,虞小姐手上所有的房產,都是贈與所得。”
“既然是贈與,對方也有追回的權利。”
虞傾西景苑的房子,知畫齋是老爺子給她的,同安裏的房子,雖然因爲她和宋硯青一直在鬧彆扭沒去住,但在法律上,也是宋硯青贈與她的。
宋硯青不可能追回,而老爺子早已經去世。
虞傾不明白孟立夫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但隨即,孟立夫說,“嚴重侵害了贈與人近親屬的,可以行使法定撤銷權。”
“而據我所知,許溶月已經在找律師着手了。”
許溶月……
虞傾最近的心思都在宋硯青身上,從沒想過賀家突然來這麼一出。
攥着的手緊了又緊,虞傾看向孟立夫,“就算我一無所有,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孟立夫眉眼微擡,虞傾已經起身下了車。
阿強看了看虞傾,確定她沒什麼事,才帶着她上車回西景苑。
只是探監這一事,還是沒能瞞得過宋硯青。
凌晨零點,她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時,宋硯青發來了視頻電話。
系統自帶的鈴聲在夜裏格外的突兀,虞傾愣了幾秒才接通。
視頻中,宋硯青的臉匿在陰影中,但從模糊的輪廓中可以看出,他瘦了,周身的氣場也越發冷浚了。
虞傾還未出聲,宋硯青在那頭開腔,“你去第六監獄了?”
這件事,虞傾就算想瞞,也瞞不住,畢竟這棟房子裏裏外外都是宋硯青的人。
“嗯,去了。”
虞傾自躺下之後就沒有睡着,嬌軟的聲音透着幾分夜色的清冷,“你生氣了?”
“我不該生氣?”男人眉心微蹙,身體前傾,整張臉暴露在了昏黃的桌上臺燈下。
本就深邃的輪廓線條越發冷硬,那雙眼睛涌動着虞傾看不透的情緒,無端的壓迫感襲來,虞傾感覺到一陣心悸。
“我是個成年人。”
想去哪裏,想要見什麼人,她可以自己做決定。
但她不知道,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宋硯青。
“那還需要我提醒你在金庭,在S市發生的事情嗎?”
冷肅的聲音裹着寒霜,瞬間叫虞傾失語。
她張了張嘴巴,可喉嚨像是塞着一團棉花,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發出一個音節。
“虞傾,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你的身邊。”
“你乖一點!”
良久,虞傾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硯青哥,我成了你的負擔,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