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時釗不見她跟來,回頭疑惑出聲,“怎麼了?”
虞傾喉嚨發緊,半響才道,“看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
順着虞傾古怪的視線,藍時釗看了過去。
就在此時,走近停車區的人也看到了他們。
很明顯,他對虞傾的出現也很意外。
但他眼中的訝異很快就消失,隨即掛上了溫和的笑意,“虞老師。”
虞傾眉眼微擡,臉上沒什麼表情。
倒是旁邊的藍時釗出聲,“你不是那什麼畫廊的畫家嗎?”
“藍總好記性,我是術壹美術館的箬笠。”
“你來這裏做什麼?”藍時釗問。
從剛纔開始,虞傾的表情就有些不對。
藍時釗雖然不清楚虞傾與這畫家之間有什麼糾葛,但從虞傾的反應來看,這個箬笠怕是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麼溫良。
他的語氣不好。
但箬笠的臉上仍舊帶着笑,“一位長輩來這裏療養,我過來看看。”
聞言,虞傾不疾不徐地開腔,“牧華達?”
箬笠臉上的神色一僵,隨即道,“是,牧總身體不好……聽說這邊不僅環境好,工作人員也非常負責。”
如果不是虞傾在洛城經歷了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要爲箬笠助人爲樂的精神鼓掌了。
但結合之前的種種事情來看,箬笠來這兒,可能並不是爲了牧華達。
而藍時釗,也在聽到“牧華達”這三個字後,眼中掠過一抹探究。
莫名地,空氣中涌起無聲的對峙。
就在這時,虞傾的手機響了。
估計是阿強醒了,發現自己不見了。
虞傾衝箬笠丟了一句“那挺好”,徑自走開。
手機在自動掛斷之後,再次響起。
虞傾從包裏翻出,屏幕上閃爍的卻是宋硯青的號碼。
明明知道宋硯青遠在A國,虞傾還是不受控地緊張了起來。
“被發現了?”藍時釗追上來問。
“嗯。”
虞傾將手機調了靜音,對藍時釗說,“我們先進去。”
雖然沒證據證明箬笠的出現與白晞有關,但虞傾就是覺得……他來這裏,就是爲了白晞。
這大概就是第六感。
進安樂居療養院之前,虞傾回了下頭,卻發現箬笠也在看自己。
見被發現,箬笠還衝虞傾揮了揮手。
看到這個動作,虞傾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們可能來晚了。
“走,我們快進去!”
藍時釗在來之前,就已經打點好了一切,但就在他們要去見白晞的最後一個環節時,院長突然來電,白晞是他們的VIP客戶,沒有家屬的同意,其他人不得探訪。
“藍總,這……”
主治醫生一臉的無奈,“非常抱歉。”
聞言,藍時釗臉色陡然一沉,兇悍的臉上透着被人耍弄的不悅,“你們院長呢?”
“院院長不在……”
白晞的主治醫生被藍時釗駭的快結巴了,“我之前就跟您講過過的。”
“那我今天就是要見人呢?”藍時釗氣勢逼人的往前一步,“你們能奈我何?”
“藍藍藍總……”
“去開門,你被這裏解僱了,我藍氏多的是崗位給你選擇!”
“五,四,三……”
掌管藍氏之後,藍時釗雖然每日西裝革履,但在這裏熨帖布料的包裹下,是他與生俱來的匪氣。
他的聲音壓的又低又沉,幽深的眸子泛着冷光。
主治醫生快要被藍時釗嚇的下跪了。
他忐忑不安地推了推眼鏡,“我我我的工作……”
“藍氏給你安排!”
大約十分鐘後。
虞傾和藍時釗在主治醫生的帶領下,穿過一道道需要門禁,終於停在了一扇白色的拱形門前。
“白白白白小姐就在裏面。”
主治醫生打開了白色的拱門。
拱門後是一扇白色的雕花鐵門,透過鋼筋的縫隙,虞傾看到了一個佝僂的背影,頭髮亂糟糟地披散在肩上。
這與她印象中的白家千金沒有絲毫的相似。
虞傾想問主治醫生,是不是帶錯了地方?
就在此時,主治醫生說,“白小姐,您朋友來看你了……”
話音落下,牀邊的背影動了一下,隨即緩緩轉身。
面色灰白病態,兩頰凹陷,眼神空洞……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虞傾從未想到高高在上的白晞會變成這幅模樣。
腳底躥起一陣寒氣,她趔趄着後退,被藍時釗在腰間託了一把。
“你沒事吧?”
虞傾搖了搖頭,堪堪站穩了身體,“沒事。”
“虞——傾——”
白晞髮音僵硬,聲音又低又啞,宛如鋸齒劃過,令人耳膜不適。
“你……高興……嗎?”
“我……我這是……被你害……害的……”
“啊——”
“我……殺了你——”
空洞的眸子裏翻涌着憤恨,白晞突然從牀上起身,發瘋似的向虞傾衝來。
速度快的不像是形容枯槁的人。
虞傾本能地向後退去。
藍時釗護在了她的身前。
但在一陣淒厲的嘶吼之後,白晞被絆倒在地。
這時,虞傾纔看到她腳踝拴着鉸鏈。
“你害害我……”
“我殺殺了你——”
她雙手用力的向前爬着,可每向前一寸,腳上的鏈子就向後拽去一分。
反反覆覆。
指甲斷裂,指腹破皮……地板上落下一道道的血痕。
饒是虞傾對她恨之入骨,可看到她這幅模樣,心中還是不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虞傾看向主治醫生。
“白小姐送過來時比這還嚴重些,最近她好多了……不知道怎麼突然又發作了……”
想到門口碰到的箬笠。
虞傾問,“今天除了我們,還有人來過這裏嗎?”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
“你確定?”藍時釗一記眼刀飛過去。
“確確定。”主治醫生說,“白小姐所有的門禁,只有我才能打開……如果來人,我我我我肯定知道的。”
“你們院長呢?”藍時釗問。
“院長噹噹然可以……但他不不不在啊。”
主治醫生話音剛落,一直歇斯底里的白晞突然停了下來。
她目光呆滯地看向牆上的掛鐘。
三點整,撞鐘聲響起。
白晞在詭異的安靜後突然抱頭嘶吼求饒,“……別……別殺我……”
“我……我錯了……”
“放過我……幹……幹di……”
白晞最後一個字還未發出,走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