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晴覺得這個猜想情有可原, 畢竟霍清之主動來探班也就罷了,還給她帶養樂多, 給她戴圍巾, 還給她喂餅乾,這實在不符合霍清之的風格。
可是, 她又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 說不定霍清之只是沒有朋友纔來探班呢別的事情只是順手一做呢
任雨晴剛想問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現在又縮了回去。
誰知道呢
萬一不是的,那豈不是很尷尬
任雨晴裝作什麼都沒想的樣子,喝了一口咖啡, 最後剩下的那點黑咖啡苦得直衝喉嚨, 像尖銳的刺一般有着苦澀的存在感。
任雨晴看了一眼掛鐘, 說:“快四點啦, 要不要再出去逛逛”
她們只有一個下午的時間, 等一會兒霍清之應該就要走了吧。
霍清之點點頭, 說:“你想去就去呀。”
她站起來,向前走兩步, 在任雨晴的位置旁邊等她。
“你先走呀,”任雨晴坐着不動,她纔不要又和霍清之隔得那麼近,“你站在這裏我怎麼走呀”
霍清之不疑有他,往前走了幾步, 木木的說:“好哦。”
任雨晴與她只有一步之遙, 她看着霍清之推開玻璃門, 站在門口的寒風裏等她,忽然覺得這個木頭一樣的霍清之,其實有點可愛。
她那麼單純,要是被別人騙了要怎麼辦啊
任雨晴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她五味雜陳的設想着這個可能,如果有另外一個人站在霍清之身邊,另外一個人喜歡霍清之,另外一個人變成霍清之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任雨晴想不下去了。
她覺得太可怕了。
她光是想想這個場面,都覺得自己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似乎世界上的空氣都被抽空了,她像一個溺水的人一般掙扎着,卻抓不住一塊浮木。
任雨晴加快了腳步,跟霍清之離得近了一點,通過這種細微的距離改變,她覺得稍微好受了一點點。
“雨晴,”霍清之顯然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很擔憂的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任雨晴連忙說:“沒有沒有。”
她難道要告訴霍清之,她是因爲想到霍清之會跟另外一個人站在一起,一時間都覺得無法呼吸了嗎
不,這不行
任雨晴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對霍清之可能還有一些殘存的慣性感情,加上又看到霍清之那種單純小白兔的樣子,覺得有點擔心吧。
霍清之困惑的看着她,不解的問:“你臉色有點差欸”
任雨晴搪塞道:“低血糖吧。”
“最近喫得很少嗎”霍清之從口袋裏掏出黑巧克力,遞給她,“這個巧克力比一般的黑巧甜一點。”
任雨晴哭笑不得的接過巧克力,撕開包裝紙放進嘴裏,就像霍清之說的那樣,這個巧克力確實比別的黑巧克力要甜一點。
任雨晴一邊感受着巧克力的醇香和甜味,一邊在心裏說要是霍清之平時也是這樣,去探班就給人家巧克力,要怎麼辦啊
霍清之怎麼就這麼單純呢一點都不讓人放心
霍清之還看着她,問:“有沒有好一點”
任雨晴勉強笑道:“好多啦。”
她指指前面,繼續帶着霍清之往前走,給她介紹着兩邊平平無奇的風景。
路過一家賣冰糖葫蘆的小店,霍清之停下了腳步,眼睛亮閃閃的看着任雨晴,說:“我們喫這個吧。”
她語氣平靜,但任雨晴卻能從她的話裏面聽出雀躍。
任雨晴無奈的在小店前站定,拿起一根冰糖葫蘆遞給霍清之,又給自己挑了一個糖蘋果,說:“好啦,想喫就喫吧。”
霍清之咬一口冰糖葫蘆,說:“開心的時候不就該喫冰糖葫蘆嗎”
任雨晴:“”
誰告訴你開心就該喫冰糖葫蘆
任雨晴看着霍清之認真的眼神,再次覺得霍清之真的太單純了。
她會不會被別人騙走啊
任雨晴一邊往前走,一邊回答道:“是啊,開心的時候就該喫冰糖葫蘆。”
說完這句話,任雨晴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句話好熟悉,她似乎在什麼時候聽過
任雨晴咬着蘋果糖,一邊走路一邊和霍清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走出半條街後,她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什麼時候聽過這句話了。
這句話根本就是她自己說的。
那還是在拍閨蜜的時候,那段時間,任雨晴和霍清之悄悄跑去遊園會,霍清之對一切都目不暇接,任雨晴給她買了一根冰糖葫蘆,然後隨口告訴她:“開心的時候就該喫冰糖葫蘆呀。”
她沒有對霍清之隨口胡說,在她的那個時代,開心的時候喫一根冰糖葫蘆,已經
是最大的快樂了。
後來世界逐漸變得繁華,誰還能記得這種小小的快樂呢
任雨晴一下子喉嚨發緊,她就那樣隨口一說,霍清之竟然記住了
怎麼回事
霍清之不是從來高冷冰山,記不住這些小事的嗎
一時間,任雨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今天,霍清之過來的時候,說要做飯給她喫。
任雨晴想到自己剛認識霍清之的時候,總是叫霍清之來家裏喫飯,是不是霍清之覺得好朋友就該一起喫飯
有點微涼的風中,任雨晴定住了腳步。
霍清之剛好咬掉最後一顆糖葫蘆,將竹籤丟進垃圾桶,一邊嚼着糖葫蘆,一邊看着她,問:“怎麼了”
任雨晴看着她喫糖葫蘆的樣子,好像一隻小倉鼠。
任雨晴有點不忍心問她了,但她想了想,還是問道:“是不是我以前說過,開心的時候就該喫冰糖葫蘆”
霍清之不知道她爲什麼忽然這麼問,她點點頭,說:“是的。”
任雨晴又問:“那你之前說要做飯給我喫,是不是因爲我之前總是叫你來家裏喫飯,所以你纔想做飯給我喫”
霍清之說:“是啊但是,我的意思不是你叫我喫飯,我就要給你做飯,不是這種就是一報還一報的感覺,我只是覺得”
任雨晴:“只是覺得”
霍清之:“你叫我去家裏喫飯的時候,我覺得你對我特別好,我只是覺得,對一個人特別好,就是叫她去家裏喫飯吧。”
初冬的風中,任雨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