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晴站在古街的石板路上,眼神從隔壁小店門口的燈籠飄到地上的落葉,再從落葉飄到樹上掛的紅色布條,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霍清之。
她害怕看見霍清之茫然又天真的神情。
那樣的神情不應該出現在霍清之臉上,霍清之應該永遠都冷若冰霜啊,她應該像一支高嶺之花,永遠不會知道人間的痛苦。
可是,霍清之正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她的眼中寫滿信任和依賴,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東西,被隱藏在她雲淡風輕的表情之下,任雨晴本來不應該發現,但任雨晴在想通了其中關竅之後,霍清之的心思暴露無遺。
因爲她叫霍清之去家裏喫飯,霍清之覺得這就是對別人特別好,所以現在也想讓她去家裏喫飯。
因爲她說開心就該喫冰糖葫蘆,霍清之就覺得開心真的應該喫冰糖葫蘆,所以今天也想喫冰糖葫蘆。
霍清之雖然只表現出來這麼多,但任雨晴卻只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
她的很多言語和行爲,構成了霍清之的世界。
任雨晴爲了這個結論感到恐懼,她對霍清之的影響有這麼大嗎
那麼,之前在她指責霍清之的時候,霍清之是什麼樣的想法呢
任雨晴想到這一些事情,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重重的下墜,一種介乎於心痛和心疼的感覺纏繞着她,讓她再次覺得空氣稀薄,呼吸變得困難。
霍清之還問她:“怎麼了”
任雨晴勉強笑笑,說:“沒什麼,走吧。”
她繼續給霍清之講着兩邊都是一些什麼東西,但她的心情已經不像剛剛那樣輕鬆了。
任雨晴深知,一切事物與意義扯上關係之後,就變得分外難以言喻。
她們心不在焉的走過了這條街,走到街角時,霍清之停下了腳步。
霍清之看着晚霞,說:“之後我可能也會來這邊拍戲。”
“哦,”任雨晴還在出神,“好,有時間一起喫飯。”
說完這句話,任雨晴才意識到不對。
既然她很多言語和行爲構成了霍清之的世界,那作爲一個合格的成年人,她該做的事是遠離霍清之。
她不能再獨佔霍清之的世界了,不能再讓霍清之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她深知這樣做是不對的。
太陽漸漸落下,地平線上的雲朵變成了溫柔的橙色,天空被燃燒般的晚霞覆蓋,呈現出一種令人心驚的美。
任雨晴和霍清之一起看着晚霞,在心中對自己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任雨晴深吸一口氣,轉頭看着霍清之,說:“清之。”
霍清之:“嗯”
任雨晴不去看她的眼睛,讓自己的決心更堅定一點,繼續說了下去:“清之,你不要把我當成全世界。”
霍清之的手無力的抓住空氣,然後又鬆開。
她當然知道任雨晴在說什麼,她既感到手足無措,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霍清之愣愣的看着任雨晴,她幾乎要哭出來了,但她還能盡力壓抑住自己的哭腔,只是聲音有一點喑啞。
霍清之:“可你就是我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