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辛籽下意識的反駁,反駁了一半卻說不下去了。
哥這個年紀都有一個通房教授男女之事了。
只是那通房身份地位低下,哥學會之後膩了,就將人送給了小廝當老婆。
“還有啊,這真愛沒遇到之前哪能一定的啊。”
林諾繼續捅第一刀,“萬一,你遇着了真愛,對方也對你有好感,你們兩個人結婚了,也生了孩子,過幾年,你夫君遇到了真愛,要娶對方當平妻,或者要和離。”
林諾抿脣一笑,溫柔的抓住費辛籽的手,“辛籽,你要知道真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她凌駕於所有的道德和生命之上,值得付出一切,你一定懂這種感覺的,對嗎?到時候你一定要保持你的體面和風度,不要鬧,不要吵,獨自和離離去,尊重祝福他們,幫助他們獲得幸福,言行一致。”
費辛籽渾身一顫。
渾身的汗毛都起來了。
她驚恐的看着林諾,“娘,你是不是都知道?”
林諾放開她的手,擡眸道:“辛籽,神明不止給了你一個人重來的機會。”
費辛籽驟然如墜冰窖。
她赫然起身。
身子撞到了桌角,也不顧得疼痛。
她不敢面對林諾的眼神,不敢面對孃親也知道前世發生的所有一切的現實,狼狽逃走。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重生回來了一切都變了。
是娘。
是娘在操縱這一切。
費辛籽捂着頭,縮在被子裏發抖。
爹爹突然變得好可怕,娘也是。
她的腦海裏前世今生不斷交錯。
費辛籽想起了孃親被賜死之後,費老夫人拿着柺杖打費尚徳的樣子。
費老夫人一邊打他一邊哭着質問他,“你們的愛情就那麼偉大嗎?偉大到可以逼死髮妻?你們的愛情就那麼了不起嗎?責任,義務,爲人父,爲人夫,作爲一個人的基本底線都可以爲了那該死的愛情拋棄!尚徳,你這是不對的,你知道嗎?”
對。
還有後來,在太后的要求下不驚動任何人偷偷的辦完了孃親的喪事。
奶奶拉着她和哥哥說:“辛籽,海源,你們是奶奶的好孫子好孫女,你們爹爹做錯了,你們是他的孩子,一定要勸勸他,不要讓他一錯再錯。”
當時哥哥和她一起與奶奶爭辯,孃親的死是意外,是偶然,和爹爹杜芷桃無關。
然後奶奶失望的看着他們,“你們以爲無關嗎?你們娘活着,她能護着你們,她死了,你們依靠誰?你們爹現在一門心思都被那個狐狸精勾住了,他以後還會在乎你們嗎?如果你們爹爹和杜芷桃結婚,以後有了孩子,那是郡主之子,將軍府還有你們的立足之地嗎?”
當時奶奶這麼說,她又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不會的,爹爹和芷桃都是善良的人。”
可是現在呢?
杜芷桃變得那麼可怕,父親變得那麼猙獰。
費辛籽躲在被窩裏拼命的哭拼命的哭,然後慢慢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
然後,沒過兩年,兩個人有了第一個孩子。
那是個男孩。
那個孩子剛生下來,太后就下旨賞賜。
剛開始她和哥哥還當那個孩子是弟弟。
可是漸漸的,在回到京城之後,全將軍府的重心都放在了那個孩子身上。
他們被邊緣化了。
杜芷桃是個單純的人,她說她要追求真愛,杜芷桃就鼓勵她。
然後蹉跎歲月,杜芷桃給她介紹了一個浪蕩公子,沒過多久,她就被騙財騙色。
而哥哥因爲沒有了母親。
母親被徹底的抹殺,然後頂替了。
他成了無名的孩子。
杜芷桃的兒子成了將軍府的嫡子,繼承了一切。
哥哥只能被迫遠走,去剿殺叛軍,去戰場廝殺拼一個出頭之日,結果死在了黃沙之中。
“娘,我錯了,我們都錯了。”
費辛籽從牀上起來,光着腳跑到了林諾面前痛哭,“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林諾靜靜的看着她,“你錯在哪兒了?”
“娘,你是我娘,是生我和哥哥的娘,我們怎麼能幫着外人逼死你,什麼狗屁愛情,那都是騙人的東西。”
費辛籽痛哭流涕。
林諾心累扶額。
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了。
這還是不知道錯在哪兒啊。
996叮咚一聲上線,“宿主,其實我也不太明白,費辛籽說的不對嗎?”
林諾沒理996,讓費辛籽起來。
她嫌棄費辛籽糊在她衣服上的眼淚鼻涕。
“娘……你不肯原諒我和哥對嗎?”
“原不原諒你,不是我能做決定的。”
那是原身需要去做的選擇。
林諾說道:“你知道什麼是爲人的基本原則和底線嗎?”
林諾看向窗外,清風拂過她肩上的青絲。
“基本原則和底線,每個人都要有。不能退,不能讓,一步都不行。它不能是靈活的,也不能是多變的,更不能是自私的,每個人對自己可以有更高的要求,但絕對不能突破最低的底線。”
今日可以爲了愛情,拋棄最基本的人之爲人的道德底線。
以後也會爲了別的去拋棄。
所以,一步不能退,一步不能讓。
無論如何。
失去這兩樣東西,那就與禽獸無異。
“辛籽,你的原則和底線是什麼?愛情高於一切嗎?高於道德,高於人命,高於天理?高於人之爲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那愛情究竟是愛情,還是你們自私的藉口?
林諾問。
費辛籽茫然不知,最終沉默離開。
杜芷桃院子內。
費尚徳繼續逼她打胎。
杜芷桃堅決拒絕。
她不可能打胎,永遠都不能。
費尚徳太急了,也把杜芷桃逼急了。
第一天杜芷桃就進了宮,躲到了太后的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