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幕末開始的太平生活 >第十二章 劍客之道
    泰平洗了澡,換掉了破爛的衣服,甚至還喝了一小壺酒。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他的表現得到了理所當然的尊重。

    雖然是個糟糕的時代,但也不是那麼糟糕。

    近藤勇拿出一本小冊子放在泰平面前,這是事先的賭約,關於“拔刀齋”的資料。

    泰平翻看了一下,時間基本對得上,顯著的紅髮也進一步說明了問題,其中的一些數據精細到令人驚歎,比方說連劍心的身高都有記錄,這點就連泰平也不知道。

    “不是說他很難找嗎?”泰平好奇問道:“從這本記錄上來看你們簡直是對他了若指掌。”

    近藤勇沒有正面回答,沉聲道:“我們有特別的情報來源。”

    特別?

    間諜,又或者是收買了線人?

    有捨生取義,也有蠅營狗苟,古往今來一向如此,此乃人生無常,亦是人生之常,泰平一點都不奇怪。

    “你打算怎麼做?”近藤勇問道。

    泰平指着冊子道:“這上面說‘拔刀齋’是在爲長州藩工作,我一路上見了不少維新志士,大多也跟山賊沒什麼兩樣,長州藩也是維新派嗎?”

    “長州藩藩主主張尊王攘夷,的確是維新派沒錯,至於維新志士……”近藤勇停頓了一下說道:“他們不是山賊,他們只是更強而已。”

    “強者便可以爲所欲爲?”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是的!”近藤勇回答道:“不然你以爲你的弟弟爲什麼能在京都殺人無數?他代表着正義嗎?不是,僅僅因爲他比死者更強而已。”

    “我同意你的觀點。”泰平點了點頭又說:“但正因如此,劍心才希望去開創一個不再弱肉強食的新時代。”

    “用弱肉強食的方式去開創一個不再弱肉強食的時代?”近藤勇輕哼一聲:“恕我直言,你的弟弟是白癡嗎?”

    “每個人解決問題都有不同的思路,劍心也只不過是沒長大而已……”泰平最終也說不下去了,聳肩道:“好吧,劍心是個白癡。”

    “不說這個了。”泰平改變話題問道:“新選組呢,新選組又是幹什麼的?你們是佐幕派,爲幕府工作,所以才四處追殺維新志士嗎?”

    “我們的職責是守護京都,僅此而已。”近藤勇答道:“誰打破這份寧靜,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所以,在京都殺人無數的拔刀齋,就是你們的心頭大患?”

    “不錯!”

    “明白了。”英落點頭,新選組大概是警察,而非軍隊。

    “在搜尋拔刀齋這個問題上,我想我們應該是一致的。”近藤勇釋放善意說道:“如果有了更新的情報,我們也會繼續向你提供。”

    “這麼好?”泰平反問:“那麼,代價呢?”

    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近藤勇拍了拍手。

    一名小廝拉開紙門,捧着托盤入內。

    上面放着淺蔥色的制服,袖口繪有山型圖案。

    “我希望天夏君能加入新選組,與我們一同保護京都。”

    比起由各藩資助的暗殺者,新選組不論是資金、裝備、人員,都處在了絕對的下風,唯一值得稱道的,大概是精湛的劍術與堅定的信念。

    只可惜,他們要對付的不是小偷,而是想要顛覆國家的恐怖分子!

    作爲警察,他們先天不足。

    幕府拿他們當看門狗,維新派恨他們如肉中刺,民衆視他們爲殺人魔,壬生狼的道路,佈滿了荊棘,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大!

    “可真是看的起我。”泰平摸了摸制服,搖頭道:“很感謝,但請恕我拒絕。”

    近藤勇臉色變得難看,屋外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比起自己一方,果然還是更願意去投靠自己的弟弟嗎?

    一個拔刀齋就夠難對付了,如果再加上一隻鬼,那京都一定會變成人間地獄吧!

    既然如此,不如趁現在就斬斷這份隱患!

    近藤勇手按劍柄,只要他拔劍出鞘,外面埋伏的組員就會衝進來。

    土方歲三,永倉新八,齋藤一,再加上自己,如此多的高手圍攻之下,鬼也斬給你看!

    倚多爲勝固然卑鄙,但這是一個不卑鄙就活不下去的時代。

    可劍卻沒有遲遲出鞘。

    近藤勇已經不只是一名劍客了,因爲他還知道,這個亂世,僅做爲一名劍客是活不下去的。

    圍殺天夏泰平固然是杜絕隱患,但新選組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如果傷亡過大,勢必會一落千丈,近藤勇不願放棄手中的權利,他要爲全體組員的未來負責。

    這個魁梧的男人已經記不清自己第一次妥協是在什麼時候,他只知道,當他爲了利益而捨棄正義的時候,他就已經沒資格再做一名劍客了。

    所以,要出手嗎?

    圍殺天夏泰平,獲得的利益是否足夠彌補新選組的損失?

    近藤勇在猶豫。

    天夏泰平在微笑。

    他饒有興致的看了看門外,舔了舔嘴脣。

    屋內沒有風,油燈上的火苗卻如被風吹動,左搖又倒。空氣變的如血水般粘稠,發出讓人窒息的氣味。一旁的小廝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汗水順着臉頰滑下,最後從下巴上滴落。

    “滴答……滴答……”

    如死亡的倒計時。

    “嘩啦!”

    紙門被拉開了。

    但近藤勇的劍並沒有出鞘。

    因爲進來的沖田總司。

    金髮的少女怒氣衝衝的瞪着近藤勇,可以看到門後刀劍出鞘的幾名劍客,尷尬的表情停留在他們臉上,伴隨着羞愧和不知所措。

    對於新選組中唯一的女性,年紀不大的她與其說是受到關照,不如說是被大家所‘疼愛’。在衆人眼中她就如同妹妹,是需要遷就與保護的對象,即使她是名動天下的劍術天才,也不例外。

    高層的幾人多多少少知道了她身體的狀況。

    至少在她最後的日子裏,不要再接觸黑暗。

    這便是這些平日裏只知舞刀弄槍,且殺人無數的蠢笨男人們,唯一能給予的柔軟。

    獨屬於壬生之狼的溫柔。

    屋內的殺氣在總司的出現下變的無影無蹤,如春雨滋潤了乾裂的大地。

    總司拉起泰平的手向外走去,沒人敢攔她,也沒人想攔,或是躲避她的目光,或是奉上討好的笑容。

    真是一羣笨蛋!

    總司在心中無奈的嘆氣。

    “沖田,你怎麼保證他不會跟拔刀齋一樣墮入修羅?”近藤勇出聲問道。

    “我會看着他。”總司毫不猶豫回答:“形影不離的看着他!”

    “你確定?”

    “我確定!”

    通過用劍交談,總司明白了泰平的爲人,相信他。

    近藤勇揮了揮手,衆人散開一個出口。

    總司正要離開,卻被泰平拽的停下。

    後者環視衆人,遺憾說道:“好可惜,沒打起來,這裏的高手真不少,新選組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衆人一愣。

    這算什麼,挑釁嗎?

    但泰平又接着說道:“佐幕派有人保護,維新派也有人支持,這樣一想的話,大概就只有弱小的民衆被剩下了吧。在幕府和維新志士的眼中,他們大概只是木柴和羔羊,等需要的時候,要麼是將他們扔進火堆焚燒殆盡,要麼就是從他們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來。”

    “我沒什麼大志向,也不夠聰慧,分不清誰對誰錯,辨不明誰正誰邪。兩派的大人物們都將目光放在了未來,那我這樣的無能者也只能專注於現在了。我會去保護任何我看到的幸福,不論那人是佐幕派還是維新派,是高貴者還是低賤者,我會用眼睛去看,去保護我認爲值得保護的東西,只是這樣一來,我必定會成爲兩派共同的敵人,但一想到高手會蜂擁而至,就覺得也挺不錯。”

    “我加入新選組的話一定會爲你們帶來麻煩,所以只好拒絕近藤先生你的美意。”

    泰平微微躬身說道:“在下天夏泰平,飛天御劍流,一名普通的劍客,希望有朝一日劍不再那麼沉重,到時,我們再一起飲酒切磋吧!”

    兩人離開了。

    土方歲三問道:“要追嗎?等天夏泰平落單,然後……”

    “不用了,行動取消。”近藤勇長嘆一聲:“有拔刀齋的消息,就告訴他。”

    “萬一他去投靠拔刀齋……”

    “他不會投靠任何人,鐵籠只能困住雀鳥,卻永遠關不住雄鷹。”近藤勇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說道:“只有劍客才瞭解劍客,沖田不會看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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