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許廉,李浩也打道回府,明日便要出發了,時間有點緊迫,他必須先將家一切事務安排妥當,其他的事都好說,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圖蘭朵,將裴渺請至府,特地叮囑,如果自己在圖蘭朵臨產的時候還沒回來,一定要讓他保證圖蘭朵順利生產,算出現萬一的情況,大人小孩二選一的話,也必須保住圖蘭朵。
當時杜洪還有其他一些人都在場,便將這話傳到圖蘭朵那裏,圖蘭朵聽後躲在房偷偷抹淚,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李浩能說出這樣的話,真的讓她感動到流淚,但第二天去送李浩的時候,她卻又仿若沒事人一樣。
河村的小土坡,陳賓帶着兩百個手持鐵盾和陌刀的騎士整齊地排成方陣,玄甲兵終於練成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艱苦訓練,他們已經脫胎換骨,左武衛這個稱呼,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弱了,眼前的這兩百人,可以輕鬆撕碎兩千人,而這次,李浩準備帶他們去河北。
軍陣之前,李浩轉身望着家衆人,陸雲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左後方,陳松一臉酷酷地模樣站在他右後方。
“都回去吧。”李浩擺了擺手,強撐起笑臉,道,“再送都出村了。”
圖蘭朵挺着大肚子前,手持一件毛絨絨的白色披風披在李浩身,並幫他系紮帶,輕聲道:“天寒地凍,一路多加小心,在外行事千萬莫要逞強,多想想我們姐妹,還有孩子……”她說到最後的時候,不自禁地伸手摸着隆起的肚子。
李浩也想伸手摸,卻發現自己的手太冷,便又縮了回來,笑道:“放心,治災而已,又不是打仗,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沒危險你帶他們去幹嘛?”圖蘭朵的眼神飄向那兩百玄甲軍,玄甲軍那沖天的殺氣,讓她只看了一眼挪開了目光,即便她是練武之人,也不敢多看一眼。
李浩乾笑道:“有他們在,你更該放心了,夫人放心,庭州被圍時何等艱難,咱們都熬過來了,還怕什麼?”
在這時,一行人影騎馬踏着積雪從土坡下方行來,遠遠便聽到清脆的聲音高喊:“李浩!李浩……”
李浩轉頭一看,竟是李屏帶着家部曲趕來了。
“還好,還好,叫我趕了。”李屏氣喘吁吁地下馬,來到李浩跟前,美滋滋地望着李浩。
“你怎麼來了?”李浩有點訝然望着李屏,道,“我走的時候會路過長安與晉王會合,你在長安等我即可,特地趕來做什麼?”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纔回來。”李屏翻着白眼抱怨,“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特地趕過來,陪你一起去長安。”
李浩擡頭看了看天色,才早八點多,再看看她凍僵的小臉,估計她城門剛開一路策馬趕過來了,一個女孩子能爲自己做到這樣,他還怎能不知足。
但此刻圖蘭朵又在這裏,他真的不方便去表達自己的柔情,真尷尬。
誰知圖蘭朵一把拉起李屏的手,道:“妹妹一定凍壞了,來,把手伸進李浩懷裏,焐焐手。”說罷把李屏的手塞進了李浩的懷裏,把李浩凍得一哆嗦,真特麼精神。
“謝謝藍朵姐。”李屏嘻嘻一笑,開心得不得了。
李浩仰頭苦嘆,自己還是想多了,女人和女人的感情,真的不可理喻,以前她們之間雖然沒有嫌隙,卻也沒見這麼親暱過,忽然這是怎麼了,難道前段時間李屏頻頻來府並不是爲了搞定自己,而是爲了搞定他家的這些女人?
這時,秦素也前道:“公子,你和李小姐的婚事已經拖了很久了,待你歸來時,把好事給辦了吧。”
李屏聞言頓時一張臉紅成了大蘋果,雖然她確實急着嫁給李浩,但這種事卻不宜當面說出來的,女孩子家家的,多羞人啊。
圖蘭朵也道:“是呀,之前咱們已經跟屏妹妹商量給她做喜裝了,若不是這大雪耽擱,不出正月,屏妹妹都成爲我們姐姐了。”
按規矩,正室年紀算再小,也是姐姐,因爲這樣才能彰顯正室的威風。
李浩挑眉笑道:“好啊,等我回來,先娶李屏,再娶素兒,把你們都收了,好不好。”
李浩雙眉連挑:“娶你也是正事啊。”
“我……不跟你說了。”秦素感覺雙頰發燙,捂着臉轉身跑了,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
“哈哈哈哈……”李浩大笑一陣,止住了笑聲,道,“好啦,時候不早了,再不出發該讓晉王等急了,我先走了,別再送了。”說罷他拉起李屏的手,帶她一起騎獅子驄,一行人浩浩蕩蕩行出河村。
來到長安的時候,已近午,明德門外,李治的王駕在這裏,後方整齊地列着一千左驍衛。
左驍衛乃大唐精銳騎兵,驍勇無,然而當他們看到李浩身後兩百左武衛緩緩行來時,竟全都感覺後脊發涼,許多人的戰馬已開始躁動不安,要不是他們御馬本領高超,估計連陣型都亂了。
李浩帶着李屏下馬,剛準備去李治馬車前行禮,李治主動掀開簾子跳下馬車,開心無地先給李浩行禮:“先生來啦,治拜見先生!”
李浩好無奈,托住李治的手,道:“晉王殿下,在外人面前,你莫要向我行禮了。”
“好的,先生。”李治點頭,臉笑容不減,一直盯着李浩看,此次能和李浩一起去治災,他別提有多開心了,因爲他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是藍田縣李浩家,沒想到這一次可以去河北那麼遠的地方,他只在地圖見過河北道,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這個年紀,正是對一切充滿好和幻想的時候,他恨不得插一對翅膀,立刻飛到河北。
李浩見李治一直笑容滿面,輕咳一聲,小聲提醒:“殿下,咱們這次是去治災,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麼開心?”
“啊?哦!”李治點頭,趕忙斂起笑容,稚嫩的小臉滿是認真之色。
李浩擡頭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早點出發吧,路積雪未盡,行程不快,不然天黑前都趕不到驛館了。”
李治點頭:“都聽先生的。”
於是李治返回到車駕,李浩和李屏道別一番,翻身馬,大軍緩緩啓程。
出發後一天,路積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李浩他們的行程也隨之加快,長安城大隊兵馬攜帶糧款輜重出發,前往河北道,共計糧食三十萬石,賑災款十萬貫。
同日,李世民下旨,封監察御史馬周爲河東道黜置使,巡視河東,監察河東道一衆官吏治災事宜。
關內道和河東道雖然也遭雪災,但雪災不大,憑藉各地官府便可治災,只要派人巡狩監察便可,實在不行的話,再調撥款糧。
三日後,李浩和李治進入何東道,剛入河東不久,便看到官道之許多難民一路遷徙,只見這羣難民衣衫襤褸,死氣沉沉,身背滿了東西,大多數人都攜老扶幼,拖家帶口。他們看到大隊官兵行來,紛紛避讓,連看都不敢多看,他們知道這是大官,唯恐惹惱了的貴人,許多小孩卻充滿好,紛紛扭頭看向晉王華麗的馬車。
李治推開馬車的車窗,看着難民們可憐的模樣,心很是不忍,立刻下令停車,讓李浩馬車來。
李浩鑽馬車,問:“殿下有何事?”
李治看了窗外一眼,微蹙眉頭問:“先生,這是難民嗎?”
李浩點頭:“是的,這是難民。”
“他們這是準備往哪去?他們的家……不要了嗎?”李治這句話問的有點孩子氣。
李浩輕嘆一聲,緩緩道:“殿下,但凡能活下去,他們都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的,他們背井離鄉,那是因爲家鄉遭災了,活不下去了,他們要逃到城裏去,越大的城越好,在那裏,有官府的接濟,運氣好的話還能謀得營生,靠自己的力量混口飯喫。”
“難民好可憐。”李治滿面哀色,道,“咱們也帶了一千石糧食,不如分他們一點吧。”
李浩聞言沉默了,李治果然仁厚心軟,這是一個好品德,這是他的一個優點,也是缺點,因爲善良不是壞事,善良的人做皇帝,對百姓肯定會好,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武媚娘之所以能夠位,跟李治的的性格有很大關係,歷史,當武媚娘勢力漸漸坐大的時候,李治也曾被她欺負。
李治又轉頭望向了窗外的難民,心境難平,李浩則望着他,心也是波瀾起伏,李治軟弱的性子必須改,於是他緩緩道:“殿下,這糧食,不能分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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