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18章 大師解惑
    身後又傳來了誦經聲,普濟大會的舉辦可真算得上來無影去無蹤。一路上鼻尖都瀰漫着檀香,而越接近了然大師的禪房,四周的氣壓彷彿就越低,到後來我幾乎是屏着呼吸,只能輕輕吸氣,細細吐氣。

    “女施主,到了,請進。“我鬆了一口氣,隨着大師將禪房門打開,我也跟着提腳進去,站定,身後的木門吱呀一聲關上。我環顧,整個禪房的空間不是很大,顯得十分幽暗。光線從田字格糊紙窗戶照射進來,只照亮一方之地。臨窗的方桌上擺放着一個棋盤,棋盤上棋子黑白交錯,應該是未了的殘局。視線右移,是一座紅木方格博古架,架上放滿了形態各異的神像。可是,瞭然大師人呢?

    我再往前挪了幾步,這才隱隱約約看到博古架後有一個一尺來高的禪牀,而上面正有一個人以盤腿打坐的姿勢靜坐着,想來此人便是瞭然大師,只是光線太暗,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見一縷青煙環繞而上,整個氛圍靜謐而安詳。

    他靜坐不語,我也不敢出聲,只得靜靜等着。聽說達到一定境界的禪師,可以不喫不喝不睡打坐好幾年啊,這位瞭然大師知不知道今天是普濟大會啊,真想湊近看看他身上結了多少層蜘蛛網。

    在這座禪房裏時間彷彿成了一種物質,它的流逝清楚可感,但是卻不可計量,直到現在,我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一道洪鐘般響亮渾厚的男聲打破了滿屋的寂靜。

    “一個身體卻是承受了三個人的命格,姑娘乃非凡之人。”一語道破天機,這位瞭然大師果然不是喫素的,額,出家人本就喫素,那他喫的就是基因變異的素,纔會有這麼深的道行。難不成沉默那麼久是在給我算命?號稱大師的果然都高深莫測。

    不過,還是有些不明白。“請問大師,三個人的命格是指…”我自己的和明月的,還有誰的?

    “姑娘細細回憶,夢中可有不同尋常的事發生。”瞭然大師似乎在引着我發掘一些祕密。

    靈魂出竅那次,倒是有一羣人似在我耳邊唧唧喳喳了半天,可是有效信息卻記不得多少了。我老實回答:“倒是有一次,但是隻有殘缺的片段,只記得什麼三瓣金蓮,十世改命,魂魄被強迫離體回不了家。”

    “第三道命格便是你的主命格,觀音座下三瓣金蓮。”聲音不疾不徐,卻是讓我目瞪口呆,因爲在我的潛意識當中,已經自動忽略那些我認爲最最匪夷所思的信息,改變明月命運是我接受的底線,如果這個世界真有神仙這一類生物,我擔心我是得了精神分裂症,那些全是我臆想出來的。

    “十世改命,你已經經歷了八世之苦,這一世是你的第九世,你的魂魄所來的那一世便是你的第十世。”越說越玄了,就算人有輪迴,前世來生對我來說都無關痛癢,我有感覺的只有現在,我只要好好把握今生。

    “大師,恕我愚鈍,那照您的意思,我所堅持的回到原來世界的家其實不是我應該一直堅持的了?那我該堅持什麼?”都說了我的腦袋只適合搓搓麻將記記歌詞的。

    “一切皆不過執念一場,不該的執念不如學會放下。阿彌陀佛!姑娘不必太過擔心,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可以在夢境中找到。”大師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了。

    我急急追問:“那大師告訴朱慈炫我是他要等的可以助他光復大明江山的人,又是何解?您既然能堪透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就不可能不知道他所期盼的反清復明只是一場虛妄啊!”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是他的命,你們的命運註定糾纏在一起,時代的更迭只是一個契機罷了!”大師的聲音越來越飄渺,直至禪房寂靜如初。瞭然大師的身影依舊掩蓋在幽暗中,剛纔說話的人真的是他?

    “女施主,請出來吧!”身後的門被打開,帶我過來的那位大師適時出現。

    朱慈炫依舊在大雄寶殿等我,我出來的時候,他整張臉像開了一朵桃花,燦爛得耀眼,彷彿看到了救世主,就差對我頂禮膜拜了。

    “我們出去再說吧!”他的胃口我能吊多久算多久,看他乾着急我高興,嚯哈哈!

    “喂,你故意的是吧!眼看都要到家了,你還不告訴我?”手被朱慈炫強力拽住,我只好暫停腳步。我擡頭直視他,可憐巴巴的說:“求你體諒體諒我好吧,從跟林公子的辯論到跟了然大師的交談,我口乾舌燥,喉嚨澀痛,一口水都沒喝誒!”

    他深吸一口氣,直直盯着我:“你到底想怎樣?”

    “要麼現在喝水現在說,要麼回去喝水回去說。我還不信你能給我變出水來!”

    忽見他嘴角掛出一抹邪邪的笑,指着自己的紅脣調侃道:“要不要試試?”

    我將視線移過去,嗯,果然像水蜜桃一樣水嫩。啊呸,這個變態加色狼!

    “朱道長,請你潔身自好一點行不?”我跳開他。

    “我又不是真正的道長,你不用替我擔心。”他邪肆笑着,步步逼近。

    我跑,他追。我再跑,他瞬間移動,擋住我的去路。“我如此犧牲色相,你卻不領情,難不成是因爲我不是他麼?”口氣帶酸,是個演技派。

    “他是誰?”不會是指狗熊吧!真是,好好的提他作甚,說不定以後都再無交集了呢!

    “還有誰,不就是把你馴服得像只溫順小貓的你曾經的主子麼?怎麼脫離了他,就成了一隻老虎了呢?”

    “別提他!”我急忙打斷他,一提他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只好妥協,“我說還不行麼?”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哼,纔不會便宜你!

    最後,在我強烈的要求之下,他將我帶到臨近小鎮上一高級茶館內,他的錢,不花白不花。

    在一家名爲“茗香”的茶館的類似於包間的房間內。

    “吾之一願,香茶一盞,詩書一卷,閒觀花開花落,坐看雲捲雲舒;吾之二願,有愛人朝夕相伴,有朋友常相往來,不染世之漬垢,不爲俗事纏身。”我舉杯感嘆。

    “嗯嗯,我相信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現在茶也請你喝了,嘴也潤了,總該說了吧!”朱慈炫一臉不耐。

    我放下茶杯,甚是隨意:“都是跟我相關的,你關心個什麼勁兒?”說罷,抿了口茶,讚歎道:“香啊!”

    “你…”咦,我聽到了某人指節骨的脆響聲連帶咬牙切齒聲,哼,粗暴!我懷疑他體內多了一條染色體,纔會說不過就施暴。

    當然,我也是個見不好就收的人,於是在他行動之前,將與瞭然大師的對話一五一十聲情並茂講述了出來,除了那句“反清復明只是一場虛妄”。

    “這是全部?”他表情凝重。

    說了那麼多,我將杯中茶水作牛飲,之後纔回答道:“夢中見分曉。”說罷,我湊近他,神祕兮兮問道:“我竟然跟觀音菩薩有密切關係誒,難道你不覺得很神奇?”

    他幽幽道:“就算你是王母下凡又怎樣?我在乎的只是你將如何助我們光復江山。”

    我雙手撐桌而起:“你要不要這麼淡定啊?好歹……好歹這種事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況且你還是個食古不化的古人誒!”

    他悠閒地抿了一口香茗,這才道:“存在即是合理,沒有什麼事是值得大驚小怪的。”

    “呵呵,成也是我,敗也是我,你敢賭麼?話說回來,我就必須得幫你們嗎?”我笑看着他。

    他也回我一笑,只是笑意並未達眼底:“如若你不助我們,你將繼續明月的命運,達不成改命的目的,對你有何好處?”

    “哦?你這麼說,是源自了然大師給你的信心麼?”我挑眉。

    “是又怎樣?你就乖乖從了我們吧!哈哈!”他開始狂笑。

    要不要這麼猖狂?不過心中有個疑問,我必須向他“請教”清楚。

    “你當初爲何要置我於死地?”我相信我的表情從未如此認真過。

    他聽我這麼問,先是一愣,後將頭轉向別處。在我默數到10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既然成也是你敗也是你,如果沒有你,失敗的那半可能性就沒有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光復大明,指日可待。況且,所謂命運的糾纏,呵呵,笑話,我最討厭這些麻煩的東西。”

    還真是個狂傲自大的傢伙,“那你後來爲何又對我示好?”我提醒他添衣裳事件。

    “因爲後來我發現,沒有你,勝算也要減小。而且,經過對你的觀察,發現貌似跟你的命運作些糾纏彷彿很有趣呢!”說到這裏,他的眼睛就像鑽石般熠熠生輝。

    賣糕滴西,我的生死轉換竟然只是他的一念之想,要不要這麼drama?

    觀音座下三瓣金蓮?誰在乎?呵呵,我心心念念想着的依然是回家,那裏有愛着我的我愛着的可愛的人。

    不能回家的日子,暫且,就跟妖孽男糾纏糾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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