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25章 端倪初現
    臥病在牀的日子卻並無聊。

    湯藥雖是苦的,我卻覺得自己是泡在蜜罐裏,因爲每天有某人親手“侍奉”湯藥,想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平西王世子,如今卻放下身份任勞任怨照顧一個卑賤丫環,這得需要多強的心理素質哪!

    我推掉嘴邊餵過來的勺子,撇撇嘴,一臉嫌棄:“這藥好苦啊!黑乎乎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吳應熊卻是手腕靈活一繞,帶着濃濃苦味的藥又被送到了我的嘴邊,竟有些強灌的意味,嘴上還不忘解釋:“蟾蜍、蠍子、蜈蚣、蟑螂,搗碎了入藥,效果更佳。”

    當我聽到這些令人望而生厭的小動物們的名字時,剛入口的藥在本能的驅動下眼見就要噴薄而出,一隻大手卻死死堵了上來,同時另一隻手還不忘幫我擡擡下巴,“咕咚”,完了,吞下去了。我的臉綠得估計可以和綠巨人媲美了。

    壞銀狗熊!就欺負我毫無還手之力是吧,等我恢復機體能動性,看我不捉幾十只小強趁你睡着的時候全都喂到你嘴裏去!

    嗚嗚~不該是醬紫的啊,電視裏不都這麼演麼,男主爲了怕女主被藥給苦到了,不都一勺藥一勺蜜的喂麼?照我們這種灌藥法,本劇收視率還怎麼攀升啊!

    奶奶家裏就兩個臥室,一個是奶奶自己睡的,另一個便是奶奶的兒子媳婦當年的新房,如今早是人去房空,現在就成了我與吳應熊的臥房。

    牀只有一間,與狗熊同牀?我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個膽子也都是連想都不敢想,我敢的也就是以病人的身份霸佔這張牀而已,而我們尊貴的吳大公子,只好委屈他打地鋪咯!

    青石磚鋪就的地面既冷且硬,我不知道養尊處優慣了的吳應熊是如何忍受過來的,說不感動是假的。

    這天,吳應熊一大早便出門了,到傍晚纔回來,奶奶說,他是和同村的人上山爲我採藥去了。寂靜的夜,我聽得他不安穩的呼吸聲,心中像有好多隻小貓在抓撓。

    我輕聲試探着問道:“公子,你沒事吧?”那廂良久沒有迴應,我以爲他不會回答,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他才同樣輕聲回我:“沒事,快睡吧!”今天的他好奇怪,然而當第二天見他又生龍活虎的,我才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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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吳啊,你看月兒這身體都好得差不多了,你該帶她出去走走,整天悶在房裏,沒病也要悶出病來。”奶奶搶過吳應熊手中的碗筷,繼續道,“這東西就交給我吧!咱們福源村雖然窮,但是風景好啊,民風又淳樸,你帶月兒出去逛逛,指不定就在這兒安了家,就不用擔心爹孃逼着你納妾,又氣跑月兒了。”

    自然不能對奶奶坦明身份,所以我就編了個善意的謊言,說是他跟我成親兩年了,因我一直無所出,他的爹孃便以傳宗接代爲由逼着他納妾,我就不幹啊,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我這種閨閣小姐足不出戶的,他當然不放心咯,於是就跟着跑出來,追上我之後正在勸說中,哪知路遇強人,貪戀我的美色,硬要搶我去做壓寨夫人,我的好夫君只會一些花拳繡腿,自然打不過他們。情比金堅的我們,自然不願孔雀東南飛,雖然沒有一個自掛東南枝,一個赴清池,但是我們選擇了共赴深崖。

    奶奶聽我說完之後,傷心了好久,我越勸她越是抹眼淚,她說:“年輕人有這麼深的感情實在不容易,既然都可以生死與共了,而如今算是重活了一次,有困難一定要一起面對,不要再爲一些小事就輕易說什麼分離了。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啊,年輕人就要懂得珍惜啊!”想來是讓奶奶想起了什麼陳年往事,我千般承諾一定聽奶奶的話,並把吳應熊也拉過來讓他違心發了個誓,這才換她欣慰一笑。

    “不多背背《女四書》,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只有奶奶纔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自從出了奶奶的視線,吳應熊就撤下了扶在我肩頭的手。真是的,做戲也不認真點,萬一被街坊鄰居看到了,去向奶奶打小報告,不是又要絞盡腦汁去解釋麼?(作者說:你以爲誰都像你那麼閒麼?)

    “《女四書》是什麼玩意兒?跟四書五經是親戚麼?總之,沒營養的書我從來不看的。”總是在奶奶面前扮一對恩愛夫妻,說話一時忘了他所認爲的尊卑,說這話自然就沒經過大腦加工。等我反應過來,覆水難收。(作者說:幼兒園算術書營養豐富麼呢!)

    不過某人貌似沒發現。“呵,玩意兒?《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統稱女四書,這點常識都沒有,你是怎樣作爲一個女人長大的?”

    不就是一些在中國封建社會作爲對女子實施柔順之道的教材麼,“奴婢就是個丫環命,那些千金大小姐讀的書奴婢哪有那個福分去讀啊!”我陰陽怪氣地道,“最多也就念過什麼思修、毛概,再多也就加一些九年義務教育基本名著經典。”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緊緊盯着我的眼睛,就像實施催眠術的前奏。三秒後,他說:“你…還真是不簡單呢!”說完嘴角還一勾,勾得我小心肝一跳,他這是察覺了什麼蠻?我不是真的明月,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云云。

    怎麼可能!他只是一個歷史人物罷了,誇過他像神子下凡,難不成就能掐會算了不成?

    我嘴角一抽,不卑不亢回他:“人本來就不簡單,宏觀上來講,人有206塊骨頭,有大大小小無數個器官,從微觀上來講,人體內包含化學元素週期表中60多種元素,只要是人,就這麼複雜,公子您也不簡單呢!”

    聽到這麼多“外星語”,他卻毫不動容,只是笑意更甚:“你這麼說,是打算向我坦白身份了,嗯?”他腦子怎麼長的,我都不知道我的一番話還隱藏了這樣一個信息好吧!

    我打着哈哈道:“奴婢都自稱奴婢了,伺候公子您那麼久,身份昭然若揭啊!公子您不會在懷疑奴婢吧!”等等,我好像忽視了什麼。記憶倒回被朱慈炫假扮的老乞丐擄走那日,我不聽他奉勸,執意去給老乞丐送喫的,我說了什麼,等我回去之後,隨他處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到後來出現在事發現場,怎麼看,我都是和朱慈炫是一夥的,就算我出自私心爲他擋了一掌,可在他看來可能是別有居心的苦肉計啊!在這裏已經十幾日,因爲一直在老奶奶的“監視”下,我們除了“恩愛”,根本沒有機會把話題轉到正題上。難道,現在要攤牌了嗎?

    “哦?丫環?那待你痊癒之後,就同我一同回王府如何?”他在笑,卻又沒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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