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85章 歸去來兮身世隱
    “小雨,若依舊想不起來,就莫再去想了,既然被忘掉,那就是不重要的。”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擡頭望向來人,勾起脣畔,苦澀一笑,這一笑隱沒在輕紗後,她看不見。

    “筠娘……”秋風秋霜秋意濃,我攏了攏領口,笑道,“我孑然一身,記或不記起,沒甚關係……我只是在擔心,林小姐和邱公子的事有些棘手,如果不能儘快解決的話,咱們百合紅娘會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招牌,可就砸在上面了。”

    “誒,說清楚了,可不是咱們,是你的,我的主營業務可是放在‘二蟲居’上面的。”筠娘轉過頭去,留一張完美無瑕的側臉。

    我跳起來,氣呼呼道:“喂,同志,我只負責提供想法,具體操作的可是你,盈利中我也只佔了三成,想推卸責任沒那麼容易好的吧!”

    筠娘趕緊過來安撫我:“別激動別激動,你這嗓子剛能說話,沙啞得跟什麼似的,現在撕心裂肺吼成這樣,嗓子是不想要了是吧!”

    “誰撕心裂肺了……”我還想反駁。

    “好好好,撕心裂肺的是我好不好,小雨呀,不要擔心哈,你的臉和嗓子,我一定會找人幫你治好的,到那時,媲美我一半的美貌是絕對沒問題的。”筠娘優雅地揚起頭,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如絲般潤滑的皮膚,彷彿是高傲的白天鵝。我白眼一丟,這自戀,似曾相識。

    “啊,對了,林小姐和邱公子的事兒呢你就別管了,事兒不成,無非是難過林小姐爹孃那關,大不了筠娘我親自出馬,天大難事都不在話下。你呢,該喫喫該睡睡,等養得白白胖胖了,就到前面去幫我打理。”筠娘說罷,扭着妙曼身姿,間或回眸一笑,最後消失在廊角。

    小木屋那場火,用腳趾頭想都是人爲的,幕後黑手,建寧嫌疑最大。許是她是懷疑到了我和吳應熊,不,確切的說,是已經“人贓俱獲”,於是才導演了那場火燒情敵的大戲。果然,女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吳應熊,每每唸到思念中的名字,一顆心就絞痛,想問的還未問出口,想說的已經掩蓋在時光中,故事的結尾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朱慈炫,我的家,他的國,隨着一場大火,也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明月的命運被我改得面目全非,唉,我這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啊!

    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我爲筠娘所救,被她帶回了“二蟲居”,我以失憶爲由,避免了許多解釋的麻煩。也是因爲那場夜雨之遇,她喚我作小雨,歪打正着了。

    筠娘,我的第二救命恩人,三十不到,美豔無雙,女強人一枚,獨自經營着“二蟲居”。

    “二蟲居”,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時,我還以爲裏面住着兩隻大蟲,這兩隻大蟲修道成仙,卻不願昇天,留下來造福一方百姓,在“二蟲居”裏被老佛爺似的供着。

    後來才知道,“二蟲”取自風月,有“風月無邊”之意。

    風月無邊,那這“二蟲居”豈不是風月場所了!這不是類似“十八年守候,他睡在明月樓”“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等故事的孕育之地麼?

    再後來,我才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作者說:啊喂,這種事你擔心個什麼勁兒!),“二蟲居”乃是文人騷客聚集交流之所,談天說地,家事國事,暢所欲言,就是直呼皇帝名諱,也是稀疏平常。可出了這二蟲居,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當然,這裏的特色之處在於,在這裏,女人同男人享有平等權利,巾幗也能是英雄。誰說詩詞歌賦是男人專長,政事國事是男人專場,誰說女人就只能閣樓繡花,屋中織布,“二蟲居”的作用,就是要豐富女人的精神世界,爲世界婦女爭取權利平等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作者說:野心挺大的嘛!)

    筠娘收留我,對於女性同胞與生俱來的關愛也許佔了一大半,其他的小半,我權當她是因爲和我投緣吧!

    至於剛纔所說林小姐與邱公子,那是“二蟲居”自我來之後開展的第二項業務——“百合紅娘會所”,顧名思義,有點婚介所的意味,但是對象,卻只針對“二蟲居”的客人。

    我們的目標是:爲有共同話語的男女搭橋牽線,成就金玉良緣,不再只看臉!

    有情人成了眷屬,我們才能心安理得收取費用。林小姐和邱公子正是通過我們才走到了一起,卻因爲女方父母阻撓,不得結爲連理,“勸合”,則是我們售後服務中的一項。

    罷了罷了,筠娘說這事她自有辦法,我就不操心了,回屋練字吧!

    筠娘是我的第二救命恩人,那麼,自然還有第一救命恩人,那就是救我出火場的人——全身皮膚黝黑,左臉覆一張銀白麪具的男子,黑鮫。

    他說,救我是爲了殺我。

    這個邏輯我真不懂,所以,我只把這句話當做一句笑話看待。我笑着問他,那現在怎麼不殺我了,難道是見我毀了容貌,失了聲音,約等於殘疾人一枚,可憐我?

    他說,主人不見了,找到主人是他的第一要務,所以殺我排在了第二。我失笑,死腦經。(作者說:敢情你被排在第二心裏不爽是吧!)

    我敢確定,他跟放火的人絕對不是一夥的。只是我招誰惹誰了。首先,我不是武林公害人人喊殺的料,其次,我雖作爲來自異世界少女一枚可手裏也沒有掌握什麼可興天下可亡天下的上古神器供不同利益羣體爭來奪去,誰喫飽了沒事幹還要大動干戈的要我的命,我只想安靜地做一個不一樣的小美女,單純的想要和所愛之人回到我的世界而已。

    黑鮫走之前說,等找到了主人,他還會回來的。這是讓我到時候擦乾淨脖子等着他下刀呢!哼,我身殘志堅,纔不會乖乖做溫順的小羊等着入虎口呢!

    只是,沒了花容月貌,成了醜陋無鹽女,沒了甜美嗓音,聲如滄桑老嫗,我已經沒了勇氣去找吳應熊,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夢,已經在那場大火中破碎掉了。

    再者,我現在所在地是淮安,我的高中地理是物理老師代課的,所以,連淮安在中國大地上的大致位置我都不清楚,還能自己找回昆明去麼?

    如果冥冥之中有註定,我也不必急在這一時,糾纏着的依舊糾纏在一起,那是解不開的結。

    命運交織的網早已撒下,回家的軌道並未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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