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86章 娶妻無用當別論
    習慣性地拿過牀頭面紗矇住那張旁人看起來駭人的醜臉。筠娘不讓人在我屋裏放鏡子,我自然知道她是一片好意。其實筠娘沒必要這麼擔心的,我可是那種“天生殘疾也難自棄”的人,陋顏長我臉上,甭管什麼形狀的疤痕,藝術神經發達的我總能將其看成一朵花兒。

    左臉基本算是毀掉了,以前引以爲傲的嬌嫩肌膚糙如樹皮,約三寸(合約10釐米)長的疤痕如電視上所見的中國紅巨龍蜈蚣幼仔斜跨半張臉,用藝術的眼光來看,其實挺像一串紅的(又名映山紅)。

    開啓我強大的腦補功能,大概是被煙塵嗆暈之後,被帶火的條狀物給砸了吧!養傷那段時間我一直痛得迷迷糊糊的,傷好之後,疤痕依舊猙獰,由此可見,當時那血肉模糊的模樣肯定是見者驚心,不過是否有飄出一股子燒烤肉香味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條“蜈蚣”若非有大師兄親自出馬給降了去,恐怕是要伴着明月百年後入土了。

    一路走來,想來我的承受能力還是挺強的,就單看毀容這事兒,我可比電視劇裏那些因爲臉上完全不能影響其花容月貌的蝴蝶疤痕呀粉紅胎記什麼的而矯情自卑的鎂鋁們強多了。

    明月一曲,落雁沉魚的當初是回不去了,如今的我聲帶受損,澆了n罐子的藥,最z終,明月一開口,聽衆落荒走。

    一步一踱的來到前堂二蟲居,目之所及,座無虛席,沸沸揚揚,雖說不限男女,而來這兒的女子頂多也就佔了三成,三成中的一成又是筠孃的座上客。畢竟因着各種原因,男女之間真正的平等是不可能實現的,在這裏,性別歧視只是相對削弱而已。

    突然覺得,這裏儼然就是古代版的club,興趣相投者們的天堂。本想去穿過中堂,去二樓看看“百合紅娘會所”生意如何,卻被附近一組談話給吸引去了,原諒我,八卦之心被所有人承包了。

    “誒,房兄,你已過不惑之年,卻仍是孑然一身,爲何不打算娶妻生子呢?”

    “賢弟呀,要說成婚,須得先找個女人對吧?這本就是男女之事。”我揹着身子不住點頭,嗯嗯,不錯,東方不敗和楊蓮亭是不被祝福的。

    “房兄”頓了頓,繼續道:“擇妻擇優,畢竟是要朝夕相對的,若找個面貌醜陋的女子,我這心裏一輩子都無法平衡。”諸葛亮的妻子黃阿醜估計要氣得從墓裏爬出來了。

    “可若找個貌美的,我這一輩子也不得安生。就近來說,一個陳圓圓,一羣‘襟兄襟弟’爭得頭破血流,明搶暗奪,下套算計,吳三桂都疲於招架,我可更沒那本事。”我皺起眉,有些許不悅。

    “這女人啊要是有點本事就更不得了了,一心只會爭強好勝。機靈的早就出家去,剩下的只有打不還手的份兒。”呵,敢情還真把女人當母老虎了,你要有本事,你就比你女人更有本事啊!

    “再談感情,心儀你的纏得你心煩,你心儀的只能是鏡中水月。別以爲對你展顏就是默許,別以爲付出就一定有回報,你可知她是何人?你可知她曾做過什麼?而最終幸得執手之人,卻總有人棒打鴛鴦。所以說啊賢弟,你說,取妻作甚?”

    這人的神邏輯還蠻前衛的,可我覺得,這些觀點無非就是他娶不了妻的藉口罷了。看着他對面那位“賢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我打算挺身而出,將一位即將失足的單身青年拉到正軌上來。

    “這位大哥所言差矣。”我退到那二人桌旁,估計我那破鑼嗓子着實嚇到他們了,待我站定時,他們儒雅的臉上表露出的錯愕還來不及收斂。

    待二人表情恢復如初,便開始細細打量我,卻又不失基本的禮貌。那位年紀稍大些的“房兄”估計因爲被我這個“女人”聽去了他那一番娶妻無用論,臉上稍顯尷尬之色。

    他們雖不能從聲音上判斷出我的年紀,可我的裝束卻還是未出閣的小姐打扮,所以換下錯愕和尷尬,二人眼中竟不約而同流露出一抹同情。

    忽略他們丟來的同情之眼,我緩緩道:“男兒在世,雖不求頂天立地,但一輩子最重要的兩件事莫過於事業和愛情。沒有事業的男人被別人看不起,沒有愛情的男人被自己看不起,若既沒事業又沒愛情,身爲男兒,這一生豈非過得太憋屈了?”

    “事業?愛情?”二人咀嚼着這兩個聽起來新鮮卻不用解釋也能知其意的詞語,沒有接話,只是那位“房兄”的臉色倒是有些發紫,估計是對號入座了,這光天化日之下的,他不敢對一個女人磨拳霍霍吧!

    清清嗓子,繼續直抒胸臆:“東漢開國皇帝光武帝劉秀年少時,只是個沒落皇族,他去長安求學時,在街上看到執金吾走過,場面甚是壯觀,便大爲感嘆,發出了‘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的感慨和嚮往,而娶妻取得陰麗華則是他當作執金吾的動力。”

    說着說着,漸漸忘了還有聽衆,繼續說下去,就都是自己的心語了:“其實,傳宗接代、功成名就都是其次,重要的還是有一個知心的人陪伴身旁,這樣做什麼事都不會覺得孤單了……”越說到後面,聲音越發嘶啞,最後停下來時,已經有幾分哽咽了。唉,怎麼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一杯茶被遞到面前,不客氣地接過喝下,潤潤嗓子,調整好情緒,正想對面前兩位大哥說聲謝謝,卻發現他們的視線落在我身邊,我這才後知後覺,原來茶杯的主人另有其人。

    循着修長的指節和微曲着的帶着力量的手臂望上去,是一張狂傲邪魅的男人的臉。劍眉入鬢,眼如鷹聿,高大健碩的身軀給人以壓倒性的強勢之感。(作者說:此番形容甚是熟悉呀!)

    “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二蟲居的女子果然與衆不同。”他嘴角一彎,勾得邪肆無比,頭壓低,漩渦般的黑瞳像要把我整個人都吸進去,嗓音極是低沉,“敢問姑娘芳名……”

    好危險,這個人好危險。我警覺地退開一步,紗巾下瑟瑟一笑,聲音依舊嘔啞嘲哳難爲聽:“姑娘我名字不方……”

    他一聽,笑得更加邪魅,“尹夜……是我的名字。”

    還真是狂妄的傢伙,我管你飲液體還是飲氣體,我喫的是米飯,道不同不相爲謀,寨見!

    不理他,我轉身,加快了去往\"紅娘會所\"的步子。我那被下了聽者落荒而逃的魔咒的聲音怎就對那人不奏效了呢?

    偷偷回瞟了一眼,還好沒跟上來,拍拍胸脯,大大舒了一口氣。

    第三人稱的閃客表演…………………………………………………………………

    聲音雖然難聽了些,只是那麼一雙靈動的眼睛,讓他非常好奇面紗下的容顏,是傾城之色,還是奇陋不堪。那一番言論也十分有趣,看來他得在走之前好好享受一番纔不虛此行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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