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相,就換一把梳子?你不會打這主意吧!”顧清漪笑。
雖然替宋嬋洗清冤屈並非她所願,可此刻看她失魂落魄,痛苦至極的樣子,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
“你想離開這裏怕是有點難。”宋嬋清楚她要的是什麼。
只是她犯的是法,不是別的什麼小錯,就算自己傾盡所有,散盡家財,也沒辦法把她從這裏弄出去。
“換個條件吧!”
“換什麼條件,你有什麼可以給我,而你又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現在稀罕要的?”顧清漪臉上的笑忽然就變得陰森森起來,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宋嬋忽然有些可憐她。
這世上的人,有些是天生的惡。
但有一些,是被逼上梁山。
估且不說顧清漪是不是屬於第二種,但絕對不是第一種。
試想當初,如果不是張玉蘭心思不詭,貪圖豪門,硬把顧清漪塞到顧家,安在顧志遠的頭上,顧清漪或許活得還單純一些。
不是千金小姐的命,就不會做榮華富貴的夢。
說白了,她也是叫張玉蘭給害的。
宋嬋永遠都記得在顧家的相冊上,初見顧清漪八九歲的照片時,那雙眼睛是那樣的純淨,羞澀,還有對這個即將面臨的複雜家庭的無助和怯懦。
所以人,性本善……
“你幹嘛不說話,是不是想賴賬?是不是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就不想履行承諾了?”久久得不到迴應的顧清漪忽然沒了耐心,她衝過去,想要掐住宋嬋的脖子。
外面蕭墨寒見狀,立即道:“快把門打開!”
其實不用他吩咐,黎英一見到顧清漪不對勁,就已經把鑰匙插進去了。
在顧清漪手已經快要握住宋嬋脖子的那一刻,身後忽然一股大力,把宋嬋拉扯開。蕭墨寒身後護着宋嬋,擡起一腳踹向驟然發瘋撲來的顧清漪。
黎英神色一凜,那句“蕭總,腳下留情”都來不及說,顧清漪的身子就擦着地面,摔到了牀底下。
“沒事吧?”蕭墨寒轉身握着宋嬋的肩膀,臉陰冷,卻滑過一抹緊張。宋嬋木訥的搖頭,想說沒事。可下一秒,蕭墨寒就吼了起來,“你是傻子嗎,她要掐你,你不知道躲,就站在這裏等着?”
宋嬋擡眸,怔怔地看着他。
忽然就想起以前,他一不高興,也愛掐她來着。每回都是往死裏掐,那冰冷的眼神,憎惡的面孔,這些年日積月累,成了她夜裏不滅的惡夢。
而她遭受這一切,都是因爲五年前,她開車撞了顧清漣。
那個女人爲了救他,躺在了車底下,成了植物人。
每回他慾求不滿的時候,他就會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猙獰地告訴她:宋嬋,我怎麼對你的,都是你應受的。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如果清漣醒了,你以爲還有你什麼事?
他還說:你給清漣輸血,都是在贖罪,所以不要擺出一幅很受委屈的樣子。你委屈給誰看,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個貪得無厭,水性楊花的蕩婦!
世界上最惡毒的話,她這幾年聽盡了。
每回心傷透的時候,想着顧清漣人事不知的還躺在醫院,她又給自己打氣。
因爲她曾答應過顧清漣,假如哪一天,她不要蕭墨寒了,要把蕭墨寒還回顧清漣的身邊。
宋嬋木然的看着蕭墨寒,滿心苦澀悲涼,嘴角那抹牽強的弧度,看得對方心頭隱隱不安。
“你笑什麼?”蕭墨寒擰眉,搖着她肩膀,“說話。”
宋嬋張嘴,神色悽楚:“我笑我傻。”
蕭墨寒:“宋嬋。”
他就順口說一句她是傻子,她當真了?
“顧清漪跟你聊了什麼?”爲何她這麼反常?
宋嬋沒有答,而是拔開蕭墨寒,看向被黎英從牀底下拖出來的顧清漪。
她好像傷到腰了,躬着身子有些站不直。黎英在旁邊扶着她。
宋嬋道:“你要的我給不了,你清楚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但我無意戲弄你,等你想好了,還有別的什麼想要而我又能辦得到的,再告訴我,我絕不推脫。”
“宋嬋,你辦不到,你可以求人辦,你的人緣不是挺好的嗎,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幫到我!”顧清漪捂着腰,疼痛讓她氣喘不勻。
宋嬋身邊有蕭墨寒、有蘇陌白、有白九棠,這樣權勢無敵的世家子弟,隨便一個都能把她從這破地方弄出去。
只看宋嬋願不願意開這個口。
宋嬋確實不想求他們。
她有底限。
“做錯了事就要受罰,我一個當年什麼錯都沒犯過的人,都還在地獄裏熬着,你有什麼理由,不爲自己的行爲買單。”
這回,宋嬋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給顧清漪任何爭辯的機會。
顧清漪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體內的怒火,瘋狂地大叫。
她捶着胸口,胡亂的撕扯,很快出現幾道血印子。
黎英見她開始自殘,立即衝門外兩個同事喊道:“快,把她弄到牀上去,用繩子綁起來。”
蕭墨寒盯了眼如瘋獸一般的顧清漪,冷冷地走出監護室。
他快走幾步,想要追上宋嬋,可是走道里,空無一人。
他以爲宋嬋在停車場等他。
疾步跑過去,沒有。
黑漆漆的地下室,不見半個人影。
蕭墨寒尋了一圈,一無所獲,想到她前幾次的逃跑和莫名其妙的失蹤,驚慌慢慢佔據整個心頭。
他十分暴躁地踢了下車輪胎,隨後拿出手機給秦歌打電話,讓他趕緊把這一帶的監控調出來。
此時的宋嬋,正坐在一輛出租車裏,路線是去往華悅府。
儘管顧清漪說的,八九不離十了,可她總還想再去找趙姐確定一下才甘心。
她也不知道是在給自己尋一絲僥倖,希望沒有信錯人,還是讓自己死心,好徹底認清顧清漣的面目。
總之,她鬼始神差地去了。
趙姐剛好在前院裏掃被秋風吹落的樹葉。這個點,往常她應該在廚房準備午餐,可自從張玉蘭入獄,顧清漪被趕出去後,這個家好像就散了。
一天到晚的不見人,冷清得要死。顧志遠最近似乎也很忙,天不亮就走,半夜三更才歸,偌大的宅子,只有她一個。
她閒得每天都不知道做什麼,就對着前院這些花花草草擺弄了。
宋嬋下車,準備按門鈴,卻不料一擡頭輕易就看到要找的人,她抓着鐵柵門,輕輕地喊:“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