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宋嬋蕭墨寒 >第222章 顧志遠下葬
    顧志遠的墓在山頂,山路有些陡,即使有臺階,積雪也被這裏的工作人員提前剷除,可殘存的薄雪更容易化成冰,每一步都走得驚險萬分。

    顧清漣大病初癒,體力本就不濟,前面走得東倒西歪,氣喘吁吁,後面就跟溜冰似的,即使有蕭墨寒攙着扶着,也看着好像隨時能摔倒一樣。

    蕭墨寒實在看不下去,將她打橫抱起:“我抱你上去。”

    顧清漣靠在他懷裏,他的懷抱有着這雪天的冷冽,也有她眼下正所缺的依靠和溫暖。她臉貼在他的胸口,隔着厚厚的衣層,她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像火,像雷,像鼓。

    蕭墨寒的性子就這樣,看着不近人情,實則在他冰冷的外表下裹着一顆有溫度的心。

    漫天雪地,她希望蕭墨寒就這樣抱着她一輩子,慢慢走下去。

    “小心。”蘇陌白一直低着頭,不看前不顧後,滿腹心事地悶着腦袋一步一步往上走。突然腳下一滑,差點跌進旁邊的雪地,一隻手及時從後面插進他的臂膀,穩穩地扶住了他。

    “謝謝。”蘇陌白動了動胳膊,想甩開。白九棠早料到他會這樣一般,掌心微微用力。

    蘇陌白扭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白九棠笑:“終於肯看我了。走吧,這路滑,我扶着你,不容易摔。”

    “不會,我剛是沒仔細看路……”蘇陌白固執地又甩了兩下,白九棠就固執地拽着不放,“那你扶着我,我怕摔。我昨天做了兩臺手術,腿都站軟了。今早喬安說要送我過來,怕我出事故,被我謝絕了。”

    蘇陌白一聽到喬安兩個字,心裏就酸酸脹脹的,特別不是滋味。下意識就想把手給收回來,要不然直接砍了這條胳膊也行。可又聽說白九棠昨天做了兩臺手術,腿都站軟了,又不免起了惻隱之心。

    胳膊抽了兩下,就沒再動。反而還微微彎起,方便他拽着更穩。

    白九棠注意到他這些小變化,笑得越發舒心:“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謝拒喬安送我?”

    “爲什麼?”蘇陌白挺聽話,要他問,他就問,只是不再看着對方,依舊像之前那樣悶着頭爬臺階。

    白九棠在後面跟着他的步子:“因爲我以爲你會來接我。”

    以往只要他們有共同的地方要去,蘇陌白都會提前來醫院等他,哪怕不順路,哪怕要繞大半個帝都,他都會在醫院門口,靠在車子旁邊,雙手抱胸,擺出一個自認爲帥帥的姿勢,等着自己出現。

    然而這樣一幕,很久沒出現了。

    蘇陌白腳步微頓,這一刻,眼睛再一次氳氤。他藉着喘氣打掩護,將它吸了進去:“今天太忙了,所以沒去。”

    “你最近都很忙嗎,忙到睡覺都沒時間?我看你黑眼圈很重,是遇到什麼棘手的案子了麼?”

    “沒有。”

    “我給你打電話,發信息,你看到了麼?”

    “……看到了。”

    “爲什麼不回我?”

    “……忙。”

    白九棠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這樣一問一答,又機械又公式化的談話,讓他很氣餒也有點疲憊。他們之間出問題了,他這次能明顯得感覺到。

    可他不知問題出在哪兒,偏偏蘇陌白這小子又不爽快地告訴他。

    就這樣,他們最後在沉悶的氣氛中到達山頂。且一到山頂,蘇陌白就甩開了他,走蕭墨寒那邊走去。

    顧家的人已經到了,顧志高、顧廷風,旁系的幾名走得近的親戚都有來,不過顧氏如今倒臺,大家都在忙着撇關係,所以來得人也不多。

    顧志高沒怎麼變,依舊昂首挺胸,身上軍人的架式和威懾力仍四平八穩。有變化的是顧廷風,下巴長滿了青須,一茬一茬地跟沒割乾淨的枯草一樣,眼神恢濛濛地,像遮了層紗,暗淡無光,整個人從上到下透着股頹廢之態。

    看來還沒有從被顧志遠利用的那件事裏走出來。

    孫雪琴鬢邊多了幾根白髮,估計是被顧廷風給急出來的。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將來指着他過後半輩子,可顧廷風沒給她爭氣,先是被宋嬋纏了魂,發配去了國外呆五年。現在又因爲顧志遠,一蹶不振。老爺子癱病在牀,家裏老老小小,樣樣事都要她操心。操心無所謂,關鍵是心都操碎了,也沒在顧廷風身上看到半點希望。

    那瘦巴巴滿臉皺紋的樣子,蒼老了許多。

    顧志高此行還帶了幾名護衛隨從,加上親戚五六名,總共也就是十來個人。按照顧氏家族的威望,弔唁的,默哀的,怎麼也是百人陣仗,如今就這些,實在冷清。

    “大伯,大伯媽,哥。”顧清漣就剩這些親人了,多年不見,就備感親切。聲音還在脣腔裏迴旋,眼淚就掉了下來。蕭墨寒將她放下來,她一頭撲了過去。

    “清漣!”

    見到她,顧志高也紅了眼眶。孫雪琴大概是對顧志遠有怨的,哭是哭,就是少了點親厚的意思,沒有伸手接她。顧廷風和顧志高畢竟都姓顧,知道顧志遠作的孽不能強加到她頭上,三人抱作一團,抹了好一陣眼淚。

    “爺爺呢?”哭過之後,顧清漣才擡起頭詢問起顧振剛的情況。

    顧志高道:“在大伯的營地裏,有專門的醫生照看。他如今行動不便,就沒有來送你父親了。你呢,大伯早得到消息,說你醒了,可忙着你父親的事,就沒有及時去看你。不怪大伯吧?”

    “不怪,怎麼會怪呢!”取屍體,火化,還有顧氏那一堆留下的爛賬,哪一樣不需要花時間。顧清漣能理解。她看顧廷風,“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蕭墨寒沒把顧志遠算計親侄那一段告訴顧清漣,所以顧清漣並不知道她敬愛的父親,究竟無恥到何種地步。

    自然,顧廷風更不會說了,只是搖了搖頭,敷衍了事。

    “大伯媽。”顧清漣又把目光轉向孫雪琴。孫雪琴心裏有杆稱,父是父,子是子,父罪不該子背。何況顧清漣從頭到尾都躺在病牀上,是徹頭徹尾的無辜。

    可孫雪琴現在心裏就是過不去這道砍,拍了拍顧清漣伸過來的手,什麼都沒講,把臉扭到一邊繼續抹眼淚。

    顧清漣還道是她太過傷心,所以沒在意。

    這時候,蕭墨寒、蘇陌白還有白九棠齊齊上前向顧志高一家問好。顧志高沒給他們臉色看,做到他這個位置,木倉林雨弓單裏闖出來的,是非恩怨,已經在他心裏有了固定的標本。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對了有賞,錯了要罰。

    弟弟的死,他不怨誰,只怨自己,關心不夠,才讓弟弟一步步走向滅亡。

    但九泉之下的弟弟應該不會待見他們幾個,擡了擡手,便道:“鞠個躬,心意到了,你們就走吧!”

    蕭墨寒幾個也不多呆,對着顧志遠的墓鞠了三下,便要離開。走前,蕭墨寒同顧清漣道:“我在山下等你。”

    “好。”顧清漣要留在山上同顧志高他們一起繼續弔唁,完成未完的流程。

    顧志高看着三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盯着弟弟冷清清的墓碑:“清漣,之後你是跟大伯去營地,還是回華悅府?”

    “大伯,我想留在帝都。”顧清漣蹲下身,將碑上沾的雪沫子拂下,就好像生前給顧志遠擦臉一樣,“我跟墨寒有婚約,他在哪兒,我在哪兒。”

    “你跟他有婚約不假,可他願意娶你麼?他跟那個宋嬋到現都還糾纏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

    顧清漣一怔,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她醒的這幾日,從未見過宋嬋,也沒人提起過,她以爲宋嬋早就離開了。畢竟當年的事鬧得這麼大,蕭墨寒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還把人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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