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蕭墨寒那些冷言冷語,喬安撥號的動作遲疑了。。
“不過,你的病還是不能馬虎,做一個胃檢我比較放心。若是你現在不想做,那我再抽個時間給你查一查。”喬安扶她到牀上躺着,她抽出枕頭,將枕頭套取下,“我叫護士給你換一個。”
“嗯。”宋嬋靠在牀頭,全身的力氣像被抽乾了一樣,虛弱道,“喬醫生,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剛纔爲我說話。”
若是蕭墨寒堅持要她道歉,她肯是不道的,只是這樣一來,這口血就忍不住得當着他的面吐了。
她不需要蕭墨寒的關心,她只是不想讓顧清漣懷疑到她的病情,不想讓顧清漣以爲她自己是贏到最後的人。
宋嬋深呼吸了口氣,如果自己活不長,如果不能拉着顧清漣給自己陪葬,她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保留她最後的尊嚴和體面。
喬安給她倒了杯水:“先緩緩。”
宋嬋接過,喝了口,感覺心緒確實平穩了些。
“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從樓梯滾下來,不可能安然無恙。喬安知道宋嬋沒什麼力氣,脫衣服褲子,全程代勞。手臂上的紗布基本染紅,三天了,再重的傷口也會結痂,不動它,根本不會再流血出來。
“這怎麼回事?”喬安當場就懵了。就是在摔的過程中產生的碰撞也不至於這樣。
宋嬋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爲關於顧清漣,她只要說一個醜陋不堪的字,都沒有人會相信。
但喬安是個例外,她跟顧清漣從前不識,沒有年少的情誼,自然也談不上有印象基礎。相反,她和秦歌一樣,都以爲顧清漣是一隻扮豬喫老虎的小白羊。
原因也是同一個,顧清漣將宋嬋懷孕的事捅給了蕭墨寒!
至此,她對顧清漣這個的評價就大打折扣了。
“是那個顧小姐弄的?”
宋嬋有些詫異。
喬安哼笑:“那個顧小姐可不是簡單人物。”
宋嬋愣了愣,也笑了:“我掐她的時候,她摁的。我身上哪裏有傷口,她摁哪裏。”
“她掐你的時候,你有沒有還手?”喬安問。宋嬋這下更驚訝了,“你怎麼知道她掐了我?”
“我有眼睛,我會看。”喬安下巴擡了擡,指着她的脖子。宋嬋又笑,這回笑着笑着,就哭了。連喬安一個外人都能察覺到她脖子上的傷痕,蕭墨寒心那麼細的人,居然能忽略。
說到底,是因爲不在乎!
曾經口口聲聲說會愛她一輩子,後來也口口聲聲說會對她好一輩子的人,在她一遇到事情的時候,就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蕭墨寒,你真的很渣,做不到的承諾,爲什麼要輕易的許?
你把人傷一遍不夠,要把傷養好再讓你傷百次千次才過癮是嗎?
“別哭,爲那樣的人不值得!”喬安從小接受的是開放式教育,核心理念是自強自立,她認爲,像蕭墨寒那樣自以爲是的人,根本不值得宋嬋一而再,再而三地爲之掉眼淚。
大腦若什麼都能控制,誰都是銅牆鐵壁,宇宙最無敵!
“往後別一個人出去,我安排個小護工給你!”喬安給她上完藥,安撫她躺下休息。宋嬋點了點頭,縮進被子裏,目送喬安離去。
“怎麼樣?”
喬安一拉開門,便看到靠在牆壁上翹首以盼的蕭墨寒。他從門縫裏探了兩眼,喬安直接把門給關上,將他的視線阻絕在外。
“蕭先生可真忙,關心完顧小姐,又要來關心宋小姐。”喬安直接諷刺,暗示他是喫着鍋裏的望着碗裏的純渣男。
蕭墨寒聽得出她言外之意,不悅地眯了眯眼睛:“喬大夫什麼意思?”
“蕭先生,你是九棠的朋友,按理說,我應該對你說話客氣點,但你的所作所爲,我實在客氣不起來。”喬安不像別的女人,看到長得好看又有權勢的男人就走不動路,她信奉的是自由主義。
“恕我直言,若蕭先生喜歡顧小姐,那就放了宋小姐。若喜歡宋小姐,就別在別的女人身上花同樣的心思。蕭先生這樣腳踏兩隻船,不累麼?”
蕭墨寒薄脣抿緊:“誰說我腳踏兩隻船?”
“不是嗎?”
“我跟顧小姐只是朋友。”
“那跟宋小姐呢?戀人?如果你跟宋小姐是戀人,那爲什麼剛纔不維護宋小姐,反而去幫你那個所謂的朋友?還是說,在蕭先生這裏,朋友比戀人更重要?那我倒是長見識了。”
一連串的反問和諷刺讓蕭墨寒都有些招架不住,主要他長這麼大,也沒被人當面這樣的挖苦過。別看喬安長得屬於甜美型,脾氣卻是直硬得很。
跟誰都能剛起來。
蕭墨寒臉都有些崩不住:“喬大夫,我奉勸你,未知全貌,不要隨意點評!”
“是,你們三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我是不懂,但宋小姐是我的患者,她受傷了,我就得關心她受護她!”
“清漣也受傷了!你跟我們一起過去的,你看到她把清漣按在窗臺上,逼她掉下去的樣子了。”蕭墨寒到處找宋嬋時,正好碰到從電梯出來準備給宋嬋換藥的喬安,兩人便一起打聽着去了樓梯間。
“我看到了,我還看到顧小姐脖子上的掐痕輕輕淺淺,幾乎可以忽略,而宋小姐,脖子明顯有幾道淤痕!”喬安聲音清冷,卻格外有力,“蕭先生,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怎知我們沒來之前,宋小姐和顧小姐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蕭墨寒呆住。他當時被顧清漣差點掉下窗臺的情形嚇得心臟差點跳停,倒是真沒怎麼注意宋嬋。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酸酸脹脹,半天他才問道,“那她還好麼?”
“好不好的,你自己進去看吧!”喬安沒好氣,這個男人長得一幅精明相,怎麼那麼蠢,看人一點眼光都沒有,“蕭先生,不是裝可憐的人才是真的可憐,有些人,得用心去品!”
喬安說完不再理會,抓着手裏的血枕頭套,去了護士臺。
蕭墨寒僵着手,握在門把上,不知爲何,一向在商場,在任何情況下都所向披靡的他,此刻居然連這道門推開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