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這個時候在宿舍，蘇陌白手臂縫了針，昨晚在浴室腳滑了一下，倒是沒摔，可胳膊撞到了洗手檯，傷口裂了。他連夜給白九棠打電話，讓白九棠把他拉到醫院。一番折騰，就是夜裏一兩點了，索性也沒回去，就在白九棠的宿舍，兩人將就着睡了一晚。
今日白九棠是下午才當班，蘇陌白呢，老闆是蕭墨寒，那個班，有事就去公司報個道，無事可去可不去，自由得很。白九棠把面煮好了，蘇陌白才起。
還是被一泡尿給憋得。
頂着雞窩頭，半眯着眼睛去了洗手間。白九棠一邊給面下調料，一邊豎起耳朵聽洗手間的動靜，生怕蘇陌白又磕了碰了摔了。
好半天，沒見蘇陌白出來，他放下筷子去敲門：“陌白，陌白？”
“在呢在呢！”裏面傳來蘇陌白的聲音。
白九棠貼着門板喊：“幹嘛呢？”
“靠，拉鍊拉不上了！”他另一隻手縫了兩遍針，自己都整怕了，不敢用力，單手拉，又拉不上，急得在裏面都快冒汗。
白九棠道：“你把門打開，我幫你拉！”
裏面傳來腳步聲還有沖水的聲音，蘇陌白扭開門把，露出一張頹敗的臉。白九棠他那幅沒睡醒又被一條拉鍊搞得生無可戀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低下頭彎下腰：“來，我給你看看。這拉鍊別在褲子上了，當然不好拉。哪，這樣不就好了。”
蘇陌白撇了撇嘴：“靠，我就是傷了而已，怎麼弄得跟殘了一樣。”
“往後看你還逞不逞能！”白九棠取笑。然後走到竈臺繼續煮麪。蘇陌白挺不服氣的，“我捨己爲人，你不誇我還損我！”
“是，你捨己爲人，你救那位孕婦，冒險當人質，這事已經報導出來人，有很多網友在底下評論，說你是不是敬察，對你評價相當高。”
“我又不在乎那些身外之名。”蘇陌白嘀咕着去了盥洗室，刷牙洗臉。白九棠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些身外之名也不是他所求，當他在網上翻看到蘇大律師甘當人質勇救孕婦的貼子和相關視頻時，他當場嚇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不贊同蘇陌白救人，他只是不贊同蘇陌白沒有準備地去救，這樣只會白白犧牲！
蘇陌白洗漱很快，三分鐘就搞定了，還用清水擼了個大背頭出來。
“我來幫你穿吧！”白九棠時刻關注他的動態，看他拿毛衣，立馬接過去，給他套上，然後是外套，褲子，釦子，事無鉅細，全手包辦，把蘇陌白伺候的明明白白的。
“吃麪。”穿好衣服，面也煮得差不多了，白九棠給他盛了一碗，自己也夾了一筷子，兩人面對面地在屋子裏唯一張小方桌坐下。
聽到敲門聲，白九棠放下筷子準備去開門，誰料走到一半，門自己開了，喬安氣呼呼地站在外面。
“喬大夫？”在醫院，他們都是用官稱，稱呼對方，隨大家一起叫大夫。
喬安早上起得晚，沒怎麼喫，這個時候又臨近中午了，瞧着桌上有面，也不客氣，走過去，端起來，化悲憤爲力量，一下子幹了兩碗。
硬是把鍋給撈得一滴湯都不剩。
她喫完還把目標轉到了蘇陌白那裏，嚇得蘇陌白趕緊把碗護在懷裏：“我正長身體呢！”
喬安嘴角抽了抽：“沒有二十八也有三十了吧，還長啊！”
“怎麼，你不服氣啊！”
喬安抹了下嘴巴子：“服氣！”
白九棠看她臉色不對，這句句都是火藥味，重新拉了把椅子坐下，關心道：“喬大夫這是怎麼了，誰得罪你了？”
“哎，不能這樣說，讓老蕭聽了可不好！”蘇陌白趕緊打圓場，老蕭多聰明啊，全帝都找不出比他還精明的成功人士。再說，平常他們做兄弟的說一句重話都得挨他眼刀子，喬安這樣罵，老蕭可受得了？
怎麼着也得報復回去啊！
蘇陌白連忙叫白九棠去關門，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麼怕，我當面也是這樣說的。”蕭墨寒再有權，也管不到她頭上，她可是歪國人。
白九棠沉思，宋嬋跟他喊冤的時候，他並沒在意，因爲顧清漣的爲人，他們太瞭解了。可若喬安剛纔說得是事實，那麼，宋嬋的冤情，可能就不是喊喊那麼簡單，也許裏面真有內情。
蘇陌白這個時候也想起了宋嬋曾經跟他說的一些細節。
“蘇陌白，你是律師，站在你的角度，你覺得顧申這件事，顧清漣有沒有參與？”
“五年前，我說我撞顧清漣那件事，我是被人陷害，你信麼？”
“不要告訴蕭墨寒，他太恨我了……我多活兩年，也不過是多受兩年的折磨罷了！”
無數個宋嬋曾經在死神邊緣徘徊的瞬間所吐露的心聲在他們二人腦子輾轉閃現，那時，他們以爲宋嬋只是想博同情，不曾經細想裏面的關節。
而今再來琢磨，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們刻意忽略掉了。
“陌白，我覺得五年前的事，有必要再查一查。”喬安走後，白九棠終於做了個決定，而這個決定，也是蘇陌白所想，“放心，交給我。”
“那你有什麼眉目麼，事情過了那麼久，知情的人，應該也沒幾個。”
“總會有辦法查的，容我想一想。”
……
病房裏。
宋嬋微閉着眼睛，蕭墨寒的動作很輕，輕到她似有所察覺，又仿如在夢中。眉心輕輕動了動，眼皮子像蠶蟲一般蠕了蠕。
蕭墨寒立在牀前，視線從她臉開始往下掃。喬安把她的傷處理過，腫起來的地方塗了藥，有刮擦破皮的，還貼了創口貼。所以額頭有個紗布包，右耳側下方有個OK繃。
當然，兩隻手背上也有。
不過最明顯的還是她的脖子。她的皮膚白，那幾道紅的青的紫的掐痕，特別醒目。蕭墨寒懊惱不已，爲什麼之前他沒看到？
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撫。宋嬋身材嬌小，屬於小巧玲龍型，人又偏瘦，即使前些日子養了些肉，這血一流，肉眼可見地又瘦了回去。
那脖子細得彷彿一折就能斷。
“你幹什麼？”當蕭墨寒的手快要靠近宋嬋的下巴時，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冷冷的，又充滿了警惕。她沒睡，她一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就猜到是蕭墨寒進來了。
她不想看到他，又避不掉，就只能裝睡。
誰知，裝着裝着，就裝不下去了。蕭墨寒這個人的氣場太強了，哪怕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傷力。無形之中好像有隻手，正在朝她逼近。
果不其然，一眼睜就看到蕭墨寒要掐她脖子。
“怎麼，要替顧清漣報仇，把我陷死好討紅顏知己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