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這些，喬安才把目光重新放在地上的行李：“不要帶這麼多，容易引人耳目。”
其實都是些衣服，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劉敏秀覺得在國外開銷大，強行讓宋嬋都打包，能省則省。現聽到喬安這麼說，又趕緊指使宋嬋，把那些東西都放回櫃子裏。
比起錢，自由更重要！
喬安寬慰道：“到了那邊，什麼都有的買。若你們實在有困難，我外公會幫助你的。”
“不用，我們自己會解決。”宋嬋把當初留給小青結婚成子養家的首飾都帶來了，即使不打工，她和母親後半輩子也會衣食無憂。
“嗯。”喬安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緊張，身份證護照這些帶走就好。到了那邊，什麼都可以重新開始。想想以後美好的生活，放鬆。”
宋嬋還真放鬆不起來，她以前逃了多少次，就被抓了多少次。屢逃屢敗的經驗實在太多，她心裏都有陰影了。但又不想辜負喬安，不想讓劉敏秀失望，只得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喬安沒辦法驅走她心裏的惡魔，又寬撫了幾句，更離開。
宋嬋把剩下的幾件小行李也放回去之後，就坐在牀上發呆，因爲接下來，她要做的只有等待。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她越發坐立不安。由明天上午十點改至凌晨兩點，整整縮短了八個小時，她要靠這八個小時來改變她五年來一直努力卻未曾改變成功過的命運。
怎麼可能不慌。
劉敏秀倒是比較鎮定，她相信喬安，連假身份證這種事都能辦到，說不定她就是她母女倆個生命中的貴人。
她覺得喬安一定能創造奇蹟！
夜，一點點的暗下去。
當天邊的白雲換上另一種顏色時，宋嬋的心跳已經快要扼制不住從胸腔跳出來了。而她視爲夢魘一般的男人，此刻正陪着蘇陌白在敬局的凍屍房瞻仰趙春芳最後一次儀容。
頭部有個坑，雞蛋那麼大，就好像有人用捶子生生捶下去一樣，癟癟的。腰部以下，粉碎性骨折。大腿有一截的肉翻了皮露在外面，裏面的血管全部破裂，血把整條腿染成紅色。
而最嚴重的並不是這些，滅頂的致命傷是背部，整個背部是脫骨式損傷，也就是俗稱的骨肉分離，每節骨頭都分成了斷，骨頭是骨頭，肉是肉。
出於對趙姐的尊重，除了頭部，另外的傷，蕭蘇二人都沒有親眼驗證了，只是通過黎英的口述和手中的醫檢報告得知的。
總之，趙春芳死得很慘！
這種死法，很明顯，就是不想留活口。
若只是意外，傷不會這麼嚴重，這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
蘇陌白一再表態他最初的看法：“這是有預謀的殺害！”
黎英非常贊同他說的話，因爲事實就是如此：“不錯。據現場堪查回來的同志說，那些車胎軋過的痕跡來推斷，車子是來回反覆碾了三次的。”
也就是說趙春芳被撞倒之後，對方怕她未死絕，像壓餅子一樣，壓了一次又一次。
太殘忍了！
蕭墨寒道：“那司機怎麼說的？”
“司機說當時他被嚇懵了，想倒車，慌了神，才一錯再錯。”
這個解釋，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看來，他們不但有預謀的殺人，還把殺人後可能面臨到的問題都做了假設。
好縝密的心思！
蘇陌白憤憤道：“我要見那個司機。”
黎英搖頭：“恐怕不行。”
“爲什麼？”
“司機有先天性心臟病，事發時，他受了驚嚇，病發作後立馬被送進醫院，現在還在搶救。那邊的醫生說，很可能會搶救不過來。”
因爲還沒到醫院時，司機就出氣多進氣少了。
醫生當場就給他們打了預防針。
蘇陌白沉默，頭一次感到抓狂。該審的人不能審，該抓的人因證據不足不能抓，他幹了十年的律師，從沒有這麼憋屈過。
蕭墨寒不知想到什麼，突然說道：“他家裏人聯繫了麼？”
黎英：“司機是酃鄉人，離咱們這兒有段距離，加上積雪封路，恐怕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了。”
蕭墨寒道：“等人一到，去查查他們的銀行帳戶。”
一般這種肯賣命的活，都是金錢買賣。
司機一定是收了錢的。
顧清漣爲怕暴露自己，故意找了個命不長又家庭條件不好的人當她的劊子手。這樣的人，歷經病痛的折磨，又有對親友的愧疚，最容易下死的決心。
只要錢給夠，刀山火海，沒什麼是他不能做的，因爲他也想對家裏做一點彌補，盡最後一份貢獻。
黎英也是這般猜測的：“已經在做這方面的調查了。”
話音剛剛落下，他就收到守在醫院同事的電話，對方告知，司機經搶救無效，於一分鐘前正式死亡！
在手術快要結束的時候，愣是沒挺過來。
聽到此消息，蕭蘇二人包括黎英，心情都是沉沉的。
又一條生命就這麼沒了！
而且，他這一死，又是死無對證！
蘇陌白一拳砸在停屍櫃門上：“她到底還要害多少人？”
蕭墨寒眸子眯了眯，顧清漣真會找人，在命不長的人堆裏還精挑細選了個將死之人。她不費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地一下子拿走了兩條人命！
殺豬的屠夫都沒有她這個速度！
“司機的手機現在在哪兒，證物處嗎？”他道，“裏面可能查到可疑的信息和電話號碼？”
黎英：“司機的手機跟趙春芳的我放在一起了。證物處的同志正在覈查。”
蕭墨寒凝眉：“趙春芳的手機還在你們這兒？顧清漣沒拿走嗎？”
按道理說，顧清漣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尋回趙春芳的手機，因爲這個手機是查找指使趙春芳找扳手的人最直接的途徑。而趙春芳又沒什麼家人，她在顧宅幹了一輩子，顧清漣跟她是僱主關係，算是最親密的人了，完全有這個權利。
黎英扯脣，笑容有些冷：“她倒是想要，可我沒給，這起交通事故，意外還是謀殺我們都還定案，所有現場的東西，都得先交到證物處覈查了才能放行。況且，蘇律師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說明了他跟趙春芳下午約談的事，顧清漣要查幕後主使，那我更不能讓她知道了啊！”
萬一她連蘇陌白也要對付怎麼辦？
當然了，以蘇陌白的強大，她未必動得了，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顧清漣又並非泛泛之輩！她整天端着一幅牲畜無害的臉，逢人就笑，友善禮貌。私下裏卻喪盡天良，做盡壞事。
這麼陰險惡毒，堪稱僞裝界的天花板，怎麼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