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走了半個多小時纔到。下車的時候，門口已豪車雲集。藝術細胞不是人人都有，但不妨礙他們偶爾過來薰陶一下。畢竟上流的成功人士圈裏，懂一門藝術，也是可以增加一點光環的。
霍如意手放在車門上，準備往外推的時候，車門已經拉開了。
虞天浩在紳士這一塊，真的沒話說，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他都能繞半個車頭，幫你做。霍如意點頭向他道謝。虞天浩曲起一邊手臂：“真想道謝，就給個面子，挽着我進去。”
霍如意遲疑着沒動。
虞天浩下巴擡了擡畫展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們：“你看，但凡身邊有女伴的，不是牽手就是挽胳膊，我們好歹是官宣過的，呆會兒要是各走各的進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說得極其可憐。
男人賣慘，少有。像虞天浩這麼成功的男人，就更是少之有少了。
何況他賣得還這麼幽默。
霍如意都不忍心反駁，低頭撲哧笑了一聲，上前把手插進他的臂彎裏：“這樣可以了嗎？”
虞天浩滿意地點頭：“可以了，繼續保持啊！”
霍如意在他手臂上捶了下，大有叫他別得寸進尺的意思。
那嬌嗔的動作，落在虞天浩眼裏，就跟撒嬌無疑，心頭蕩起一層蜜，甜得一塌糊塗。
“喲，虞總啊，難得難得。”兩人剛一進門，就有熟人過來打招呼。而且還是平常關係挺不錯的商友，“這位就是霍家三小姐吧，哦，不對，現在應該叫虞太太了。”
男人看着比虞天浩大些，長得圓滾滾，非常飽滿。頭上還凸頂，渾身上下的氣質就靠那幅眼鏡在提升。
虞天浩怕霍如意不自在，畢竟人剛剛纔說了，對他沒有感覺。所以不想引起對方的反感，連忙解釋：“李總客氣，女孩子臉皮薄，婚禮還沒辦，提前叫太太，不好意思不說還把人叫老了。”
對方是個人精，視線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就看出點名堂來了。霍虞兩家都是海城頂級的豪門，就算兩家是世交，這霍三小姐打小就不在海城長大，跟虞天浩自然也是沒什麼感情可言。
強強聯合，親上加親，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放在他倆身上多少有種商業聯姻的味道了。
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他個外人不好置喙，只管配合就對了：“說的是說的是，霍家小姐這般天仙人物，太太這個稱呼，俗氣了是不？”
都是在商場上摸滾打爬的，這吹牛逼的本事，信手拈來，根本不用打草稿，還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霍如意挺感動虞天浩剛纔替她解圍的，那聲虞太太確實叫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差點就甩手，落荒而逃了。他這麼在乎自己的感受，霍如意又不是木頭，肯定也想回報一二的。
順着他們的話，誇起對方的女伴來：“李太太才叫天仙呢，這皮膚保養的，可真好。”
話一出，李總倒是沒什麼反應，場面話嗎，是個人都會講兩句。虞天浩就反應大了，霍如意不喜歡拋頭露面，這種類似交際應酬的話，更是不屑，卻是沒想到，能爲他開這個尊口。
等與這對夫妻打完招呼後，又有幾個相熟人過來寒暄了兩句。虞天浩不管和對方說什麼，只要涉及到女伴這個詞，霍如意都會適當應付兩句。
弄得虞天浩很是受寵若驚。
霍如意似乎也打開了心情一般，慢慢好了起來。她撅着脣，看他：“怎麼，我剛表現得不好嗎？”
“挺好的，就是太好了，我有些不習慣。”虞天浩看着她塗着淺紅的嘴脣。霍如意化妝一向淺淡，因爲她底子好，粉底什麼的，擦得薄薄的，幾乎能看到她原來的膚色，但效果卻很驚豔。就拿她現在用的這款脣釉來說。
顏色極淺的，塗在別人身上幾乎看不到。
虞天浩這般禁慾系的男人都忍不住想上前咬她一口。
霍如意心思都在畫上，她拉着虞天浩往裏走：“弦之的畫在那邊，快走，等下沒有好位置了。”
今天來的人有點多，因爲是自由開放，門口有幾名保安站崗以外，裏面沒有安排人，講解員也就幾個。早不知被人拉到哪裏去了。
霍如意不需要講解員，但人多，就擠不進去，看畫只能站在外圍，看不仔細。
別的畫也就算了，弦之的畫是一定要近距離細品的。
但虞天浩在商場上的名聲太大了，熟人太多，這番招呼打下來，弦之的作品那邊站滿了人。霍如意甩開虞天浩的手，側着身子都沒擠進去。
“小心！”
霍如意身子忽然往後蹌，被前面的人一個轉身，給推得差點跌倒。虞天浩急忙伸手，把人攙住，“沒事吧？”
“沒事。”霍如意一點事都沒有，仰頭盯着那畫，腳後跟踮得很是辛苦。
虞天浩能用特權，就是一旦跟畫館的人報上名號，必定會引來更多人的注目。到時又是一波熟人上前，反而讓霍如意沒時間賞畫。
還不如……
霍如意正焦急呢，忽然腳下一輕，身子騰空。
她嚇得差點尖叫，以爲發生踩踏事件了，低頭一看，虞天浩正兩手掐着她腰窩，高舉着往上提：“看得到了麼？”
這舉動，一般情侶都會做。
可那都是在一些特定的場合纔會發生的。比如路邊上看雜耍，再比如露天電影。這畫展就……
霍如意簡直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了，才愣愣點頭：“看得到。”
虞天浩：“看得到就趕緊看，我堅持不了多久。”
“哦。”霍如意連忙擡頭，好似浪費一丁點時間都是在糟蹋人家的苦心。
虞天浩往上望了眼，見她這麼快就投入到畫裏，不由失笑。雖然看不到她表情，不過從她一動不動的姿態裏也能察出她認真的樣子。
是不是小時候在學校上課，也這般乖巧可受呢？
“好了。”
幾分鐘後，頭頂上方傳來霍如意的聲音。
“看完了？這麼快？”虞天浩還想多舉一會兒。霍如意嚅着脣，拍了拍他的手，“嗯，放我下來吧！”
虞天浩手臂慢慢往下放，霍如意落了地，拉着他趕緊走，跟這裏有洪水猛獸似的。虞天浩在後面，盯着她主動抓在他腕上的手，微微揚脣。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牽他，雖然位置不是他想象要的，可這種感覺也很美好。
虞天浩自己都覺得很神奇，他都這把年紀了，居然才嚐到情竇初開的滋味。
看完弦之的畫，剩下的霍如意不大有興致，直接把人拖着外走。到了門口，她舒了口氣：“終於出來了。”
方纔她看畫，旁人就在看她。
低頭竊竊私語，她不是沒聽到。那豔羨打趣的眼神，別提了。其中還有幾個是之前打過招呼的熟人。霍如意在她們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覺得自己都快被悶熟了。
擡手，努力對臉扇着扇子。
虞天浩有點落寞，剛嚐到牽手的甜頭這麼快就沒了，他意猶豫未盡，但總體心情還是好的。微扯脣，看霍如意這一臉緋紅，忍不住道：“熱啊？裏面開了空調的。”
“不是熱，是悶。”
“悶啊，那帶你去別的地方逛逛。”虞天浩也是那點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子。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拉下霍如意的手，十指一根一根地扣了進去。
霍如意懵了，盯着兩隻交疊相握的手，半天也沒回過神。
虞天浩道：“怎麼，你牽我可以，我牽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