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祕邊界的探求者 >第九十四章 母親的日記 (1)
    最後我迷惘地合上了日記。

    在最後的那一句質疑裏,我在隱隱約約中猜到了,我的兄長爲何如此怨恨着父親。

    我的母親在日記的最後,留下她最後的疑惑,而我的兄長,或許就帶着這份疑惑,去詢問了我的父親。

    答案到底是什麼?

    他當初與我母親的婚姻,顯然不像是外表看起來這麼簡單。

    我的母親談不上美貌,身姿也說不上妙曼,而我父親追求她……到底什麼是爲了什麼?

    我實在想不到除了錢以外的第二個答案。

    錢,大筆的遺產。

    但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在我的內心,或許早已有了答案。

    我將日記本妥善地放回到抽屜。

    接着離開房間,向着父親的書房走去,如果不出意料,此時此刻,他就在書房裏,而我,將去探求真相。

    穿過走廊,偶然碰到了維克多。

    他此刻正在走廊關窗,因爲外頭已經開始下雨了。

    見到我,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道:

    “有從日記裏找到什麼線索嗎?”

    “算是吧,我終於知道里奧他爲什麼會如何地憎恨我的父親。”

    “是嗎,”他見我並無開口解釋的傾向,就轉而說道,“你現在要去那裏?”

    “去找我的父親,我需要向他求證一些東西。”

    “他現在應該在書房。”

    “謝謝。”我如此說着,正要邁步離開。

    “等等!”

    他突然叫住了我。

    “什麼事?”我回首問道。

    “請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

    “嗯,謝謝。”

    我以微笑回饋他的善意。

    是啊,我並非獨身一人,在時光的潮流中孑孓而行。

    懷着這樣的信念,我來到父親的書房門前,輕輕叩門。

    但並無人迴應我的敲門聲。

    他不在裏面?

    印象裏他雖然在家,但好像沒有在餐廳喫飯,大概是由管家或是傭人把飯菜送到他的書房裏。

    是因爲兄長的死?還是因爲什麼?

    我帶着疑惑,按下把手,接着推門而入,發現我的父親坐在書桌後方的椅子上,面朝窗外,默默地注視着窗外的瓢潑之雨,似乎沉浸在了某種狀態之中。

    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那裏發呆。

    推門和敲門的聲響,還不足以讓他從這種狀態脫離。

    “父親。”我如此說道。

    聽到我的呼喚聲,他站了起來,接着轉身向我看來。

    而我也看到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臉。

    心力交瘁,具顯疲憊,面色宛如死灰,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惘然和虛無。

    我能感受到他的悔恨,他的自責,這種神態,即便是母親病亡的時候,我也未看到過。

    表演。

    這是演出來的。

    我的兄長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這麼說。

    但對我來說,我的心中依舊留有那一抹追憶,以及那一份承諾。

    這一切,都是他的演出來的……嗎?

    我在心中自問自答——這份神態,是演不出來的。

    我確信這一點。

    接着,我意識到兄長的死,對他造成的衝擊並不弱於我。

    而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而我隨後才注意到放在桌面上的托盤,那裏乘着中午的飯菜,不對,早上的飯菜也在那裏。

    他近乎一天沒有喫飯?

    證據就在那裏,而真實總是與證據同在。

    對於這份真實,我感到有些荒謬。

    在我的印象裏,我的父親永遠是一個理智之人,不應當會做出這樣的舉止。

    面前的人,真的是我的父親?

    “什麼事?”

    他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語調卻沒有以往的魄力和威嚴。

    我想詢問那件事,但看到這樣的他,我突然失去了開口的力量。

    但最後,我還是下定了決心,啓口問道:

    “我看到了母親的日記。”

    “是嗎……”他並不意外,只是默默頷首,“你也是來問我那一件事情的吧。”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兄長他,早已問過了這個問題。

    須臾之間,只有雨聲作響。

    我注視着他那遊離的眼神,開口道:

    “當時你當時是追求我的母親,還是她的錢?”

    當時我的兄長,或許也是這麼問的。

    面對這個問題,他坐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望着我。

    最終平靜地說道:

    “錢。”

    真實撕裂開我的心靈。

    這是我料想中的答案,也是我不願接受的答案。

    爲什麼不撒謊!

    爲什麼要破壞我心中的那一份追憶!

    母親的愛算什麼?母親的溫柔又算是什麼?

    在恍惚之間,我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最後有一個請求,爲了我好嗎,去愛你的父親吧。”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爲什麼要讓我破壞我許下的承諾!

    我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無邊的怒火在我的心海之中沸騰。

    在怒火的焚燒之下,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爲什麼……

    爲什麼!

    舉起我的右手,在怒不可遏的顫抖之下,使勁給他來一巴掌。

    但我展開的手終究是停了下來,僵直在了半空中。

    爲什麼呢?

    因爲他那彷彿缺失一塊靈魂的可憐面容。

    因爲那一聲承諾。

    他垂着頭,低聲說道:

    “對不起。”

    我站在那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他坐在那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唯有雨聲依舊。

    終於,他再度開口:

    “日記,其實你們所看到的日記,是她想要捨棄掉的日記。”

    “捨棄掉的日記?”

    “是的。”他站了起來,走到書櫃面前,接着打開了書櫃的第三層抽屜,也就是最下面的抽屜,從那裏取出了另外三本日記,兩本是棕色封皮,另一本的外殼則跟我手裏那本日記一模一樣,但顯然不是同一本。

    “這兩本棕色封皮的日記,是你的母親,在與我相處的那一段時間,所寫下的,另外一本日記,記載着公曆年五十二年四月四號到公曆年五十二年五月二十號的事情。”

    他把日記推在我的面前,接着說道:

    “從這三本日記裏,我意識到了我的錯誤,我也意識了我的罪過,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的母親,但我已經沒有機會去贖罪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三本母親的日記?

    他側着臉,似乎是不想讓我看到他流淚的樣子。

    而顧不上其中的因果,我心急如焚地拾起那本棕色封皮的筆記,翻閱了起來。

    終於,我明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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