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幺要是高興,他有病也沒有關係了,“你會高興嗎?會很高興嗎?”
當然了。
人人都憎惡恐懼槐玉瀾的話,他就不用擔心有人再跟他搶了。他是人渣,槐老師也是人渣。他起身,又彎下腰,與槐老師抵着頭:“我好愛你,卻一直想、一直想,你要是一直癱着就好了。”
他還想,“你要是死掉就好了。”
永遠愛我,永遠年輕,永不褪色。
槐玉瀾笑了,他抱着他的小變態:“你好愛我。”
陳幺看了下槐玉瀾的咽喉,槐老師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人那裏又那麼脆弱。他眼瞳很淡,眉毛細長,漂亮的臉龐柔弱純白。
他一開始想,槐老師能看到他多好,然後想槐老師能誇他多好,後來他又想槐老師要是能喜歡多好……現在他想,槐老師永遠屬於他多好。
他好愛槐老師,可愛不應該是這樣的,或者說這不是愛,這是陰暗的、病態的、永無休止的。
其實,他根本就是個無可救藥的人吧。
眼睛微微彎起,很明媚,很悲傷,他這樣的人啊,就應該待在下水道里,等着腐爛,等着發臭。
他都覺得自己沒救了,槐玉瀾卻說他好愛他。
他的槐老師真是,永遠溫柔,永遠紳士,更愛他了:“槐玉瀾。”
槐玉託着陳幺的後腦勺:“嗯?”
陳幺有時候會想:“我們死了會下地獄嗎?”
槐玉瀾想了下:“會的吧。”
那怎麼能叫地獄呢,那叫天堂。
陳幺的脣角彎起,由衷道:“真好。”
槐玉瀾總覺得陳幺太單純、太柔弱,離開他就不能生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和他一起下地獄就真好了嗎?
他覺得不好,他還覺得現在的生活都太艱辛了,零下二十c,陳幺還得跟着他趕路。
缺愛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是愛,沒幸福過的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是幸福。
陳幺想看槐玉瀾,卻被槐玉瀾摁在了懷裏,槐玉瀾的聲音很溫柔,很有磁性:“會好的。”
“都會好的。”
他有病,他是個很殘缺的人,人不應該只是有學識有能力甚至是很有很多的閱歷,哪怕智商再高,再完美,終究不是完整的人。
那應該被稱爲冰冷的機器。
就是這麼奇妙,陳幺就只用出現,他就那麼理所當然地學會了溫柔,學會了愛。
槐玉瀾不在乎的事很多,或者說他根本沒什麼在乎的,貧窮也好,富貴也好,甚至生也好,死也好,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就好比瀏覽器能精準地給出貧窮富貴、生與死的釋義,但它始終都不會真正領悟和體會。知道是知道,清楚是清楚,但始終隔着一個真實,貧窮、富貴,生或者死,對它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人異於其他存在,最美好、最有力量的部分始終是靈魂。
什麼是靈魂。
我始終覺得是深居在靈魂深處令人溫暖充盈朝上的愛。
有靈魂纔有力量,那些真正偉大的存在都很有靈魂,都有着永垂不朽的愛。
槐玉瀾必須得找回他缺失的人性,他必須得能真正感知這個世界,不然他就是個瀏覽器,就算被無窮的知識填補,他始終無法擁有自我。
就很幸運。
他有個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陳幺被槐玉瀾抱着,被槐玉瀾愛着,他已經覺得很好了,但槐玉瀾好像還覺得不夠。他閉眼,把自己放到了槐玉瀾懷裏:“太愛你了怎麼辦?”
他不經常笑,一笑就顯得靦腆,“好想被你操怎麼辦?”
“可以死在牀上嗎?”
“真是有病是不是?”
“可槐老師……我就想有病怎麼辦。”
“那樣……真的很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