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也走上了街。
偌大的京城,也重新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朱雀大街,那些小商小販將攤子擺了出來,希望趁着夕陽的餘暉,能有些微薄的收入。
就在此時,京城南門外,一個車隊沿着管道緩緩駛來。
空中突然飄起濃重的血腥味,守城的士兵定睛一看,只見那車隊馬車後面,還掛着四個人頭。
這還得了?
收到消息的牙將第一時間就帶領一隊兵士衝出城去,將車隊團團包圍。
那五六個身上還帶着血跡的家丁瞬間縮成一團,躲在了一名青年身後。
“大膽,京城境內,天子腳下,竟敢行兇!”牙將喝道,身子一低登上馬車,想要將車上的人揪下來。
可掀開車簾的瞬間,便傻了。
只見端坐在裏面的人身着紅色官服,一臉平靜的看着自己。
牙將趕忙拱手:“卑職不知大人在車上,多有冒犯,還望大人恕罪。”
牙將額頭上都出了幾滴冷汗。
朝廷對官員的官服有着嚴格的制式,其中紅色官服最爲尊貴,要不品級極高,要不就是皇帝御賜,想着自己剛纔居然衝撞了對方,牙將此刻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但馬車中的青年卻搖了搖頭,道:“車後的人頭,乃是滅雲寨四位當家的,本官奉皇命前往保定,回程途中與滅雲寨遭遇,不必驚慌。”
牙將愣了一下,側過身子看了看那四個人頭。
滅雲寨他自然是知道的,衙門裏還有通緝的畫像。
但此時那人頭血肉模糊,哪裏還分得清誰是誰?
但他自然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糾結,而是連忙拱手道:“滅雲寨爲禍一方,今日爲大人所滅,乃是京城百姓之福啊。”
事實的確如此。
大梁剛從鎮東王叛亂中緩過來,北方蠻戎又在扣關,正規軍還在整頓,隨時準備馳援,這種環境下,剿匪自然是不用奢望的。
於是乎出了京城,基本幾個山頭就一個匪寨。
滅雲寨在這京城與保定地界算得上比較難纏的一個匪寨了,沒想到四個當家居然全折在了這裏。
一時間,牙將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些佩服。
坐在馬車中的劉仁美並沒有多說什麼。
出發前隊伍浩浩湯湯,回來時僅剩了六七個人。
但劉仁美心中並沒有多大波動。
甚至在山賊來的時候,也不恐懼。
他知道,那些在暗中保護自己的人,不會讓自己出事。
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
出手的居然是自己府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家丁,一人一刀,獨自擋下了滅雲寨,將其徹底扔進了歷史長河之中。
這樣的人,爲何會在自己府中?
一時間,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想法。
車隊順利回到了劉府,書房中已經是生起了炭火,外面的天色昏暗,劉仁美靜靜站在窗前,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很快,書房的門便被推開,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封整理好的情報,拱了拱手。
“大人。”
“嗯,調查清楚了嗎?”
“已經調查清楚了,林秋梧,世居丹陽,半個月前前來投奔府中家丁龔其,並在龔其的疏通下成爲家丁。”
“林秋梧幼年時候犯過天花,留下了麻子,爲人呆笨,不善言辭,較爲特立獨行,據暗線所說,自其進府以來,並未有過任何異常舉動。”
劉仁美緩緩轉過身,問道:“這樣一個人,獨自殺了三十餘名山賊,你信嗎?”
黑衣人身形一頓,而後緩緩說道:“回大人,卑職相信。”
“根據卑職蒐羅到的消息,當時的林秋梧極有可能是被刀聖韋一心看中,收爲弟子,進山修煉刀法。”
“而且,林秋梧當時用的正是一心刀法,正是刀聖獨有。”
“所以,根據以上推論,林秋梧極有可能是刀聖弟子,又不知何故被逐出師門。”
黑衣人一口氣說道,並且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書房頓時沉寂了下來。
良久之後,劉仁美輕輕笑了,他眯了眯眼,說道:“沒有問題,有時候就是最大的問題。”
“但這樣一個人,就算有問題,只要能爲我所用,就足夠了,不過,還是要設置一些小小的考驗……”
“大人如何計劃?”黑衣人問道。
劉仁美的笑容緩緩消退,眉頭微微皺起,突然說道:“城南義莊那個請命人回來了嗎?”
黑衣人愣了一下,不知大人爲何又扯到了那個請命人,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問道:
“大人是想用林秋梧去對付那個請命人?他不答應怎麼辦?”
劉仁美的眉頭微微舒展,道:“如若不答應,殺了便好,他功夫很高,不要掉以輕心。”
“明白。”黑衣人微微拱手,便退了出去。
入夜冰涼。
今夜蘇鏡還是要扮演焚屍匠角色。
臨近子時,韓玉提着水桶朝院中的篝火撒了一瓢水,確認火星熄滅之後,與蘇鏡打了個招呼,便走進了焚屍房中。
大黑狗搖動鈴鐺,站在門口,似乎在催促蘇鏡趕快進去。
“你這狗子,還真是敬業。”蘇鏡笑罵了一句,搖了搖鈴鐺之後,推開了焚屍房的門。
焚屍爐中的火焰已經微弱。
大黑狗不由分說就抄起鏟子開始加煤,然後推動鼓風機,待到火焰稍大一些之後,便麻利地將屍體推進去,然後又開始賣力推着鼓風機。
全自動化,領先西方數百年。
蘇鏡愜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悠然自得的泡了壺茶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小說,二郎腿翹起。
一邊看小說,一邊嗑瓜子,一邊喝茶。
放眼整個大梁,恐怕沒有哪個焚屍匠能比自己更悠閒了。
狗子黑的好,黑的是個寶。
蘇鏡眯眼笑着,想着上次請命前答應過大黑狗要給他做一頓烤全羊,那就明天吧,看在它這麼賣力的份上,好好犒勞一下。
大黑狗心中一喜,不知道爲什麼,但就是很開心,連帶着腿上力氣都大了不少。
窗外是寒冷的秋葉,窗內是溫暖的房間。
看着看着,蘇鏡就感覺到了一股睏意,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但就在此時,焚屍房的門,卻是被敲響了。
“咚咚咚。”
蘇鏡被嚇了一個機靈,趕緊起身看向門口,不由自主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自己這焚屍房門可不是被敲過一次兩次了,難不成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管他什麼奇怪的東西,在自己的陰天子雷面前,一切皆爲灰燼!
猶豫了片刻之後,蘇鏡手中雷光閃爍,緩緩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個陌生的青年,此時正帶着一種莫名的笑容,看着自己。
“你是……”蘇鏡皺着眉頭問道。
青年卻說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有人給我一百兩銀子,來取你狗命。”
蘇鏡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大黑狗,道:
“他要你命,給不?”
與此同時,右手擡起,黑色的雷霆在手心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