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
蘇鏡看着手中突然出現的黑色冊子,徹底震驚了,隨後有些心虛地往旁邊看了眼,好在呂伯此時的注意力都在火堆上,並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
雖然這生死簿後面跟了個殘字,是殘缺的,但到底是生死簿啊。
此刻蘇鏡有種撿到了寶的感覺,慢慢走到一邊,打算好好看一看。
可就在此時,門外的風雪中竟走進來一位少女。
少女穿着厚厚帶有帽子的裘衣,懷中抱着暖爐,只是眉眼間有些憔悴,就算是上了脂粉,也難以掩蓋。
進來之後,視線便落在了蘇鏡身上。
“哎喲,這大雪天的,若煙姑娘怎的來了。”呂伯看見少女,趕忙迎了上去。
“若煙這廂有禮了。”
來者自然是化名若煙的盧清黎。
盧清黎朝着呂伯微微欠身,而後掀下了帽子,朝蘇鏡緩緩走來。
“大人可是城南義莊的蘇鏡?”
蘇鏡愣了一下,細細打量起對方,確認自己與這少女從未見過,於是問道:“你認得我?”
盧清黎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我經常聽人提起您。”
“誰?”
“歐陽盆飯。”盧清黎看着蘇鏡的眼睛。
“歐陽?”
誠然,這個名字自己有段時間沒聽過了。
自從歐陽被調去遼東地區之後,就了無音訊。
自己也曾詢問過賈曉生,對方也只是說歐陽有特殊任務,一時半會回不來。
“你和歐陽認識?”蘇鏡看着盧清黎,皺了皺眉。
“大人曾借給過歐陽一百二十兩銀子,可曾記得?”盧清黎突然說道。
一百二十兩銀子?
蘇鏡沉吟了一會纔想起來。
的確有這麼回事,當時自己還納悶歐陽那傢伙借這麼多銀子幹嘛。
這件事就連賈曉生都不知道。
看來歐陽那傢伙跟這女孩的關係不淺啊。
呂伯站在旁邊,看着兩人。
在教坊司從業多年,鍛鍊的就是眼力見。
當下呂伯便朝蘇鏡拱了拱手道:“老朽突然想起還有些東西沒拿,就先告退了。”
東西自然是沒忘的,主動告退,無非是看兩人有事情要商量,給他們獨處的空間罷了。
等呂伯走後,盧清黎才稍微放鬆一些,朝着蘇鏡笑了笑,道:
“歐陽還在的時候,經常和我提起您,說您是他最好最知心的朋友,而且能夠靠得住……今日冒昧前來,是有事想要大人幫忙。”
“什麼事,但說無妨。”
蘇鏡下意識就把盧清黎當做歐陽盆飯的女人了,雖然不知道爲啥對方會在這教坊司。
盧清黎看着蘇鏡,抿了抿嘴,似乎是在醞釀着話語。
“我做了一個夢。”
“嗯?”
“一個很不好的夢,我夢見……在東邊的三尺衚衕裏,歐陽不知道奉了誰的命令,前去截擊一個車隊,但那車隊中埋伏了許多高手,歐陽寡不敵衆……死……死在了衚衕裏面……”
“我不知道,我這幾天一直在做這樣的夢……或許說起來會有些荒誕,但……”
盧清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的眉眼間盛滿了憂愁。
蘇鏡的神色嚴肅起來。
“是什麼時候?”蘇鏡問道。
“明晚,明晚子時。”盧清黎擡起頭,眼中帶着希冀的光芒。
教坊司出手還算闊綽,只是燒了下屍體,就得了五十兩銀子。
當然,其中二十五兩是羅有福的,這一次可別忘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蘇鏡不斷思考着盧清黎所說的那個夢境。
雖然很玄乎,但他卻不敢去賭夢裏的事情一定不會發生。
可歐陽盆飯不是去了遼東嗎?怎麼又會出現在這京城之中?
難道其中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明晚子時,還是去看看吧,如果盧清黎的夢境成真,歐陽盆飯真死在了那裏,自己恐怕就要後悔一輩子了。
下定主意之後,蘇鏡開始把注意力轉向手中的生死簿。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傳說中的東西,上面記載着世間每一個人的陽壽及死亡時間。
可翻開生死簿,上面卻是空空如也,一個名字都沒有。
可這一次,蘇鏡卻在冥冥之間有所感應。
似乎只需要用自己的血液,將人的名字寫在這生死簿上,就可以操縱其生死。
蘇鏡眼神閃爍了一下,而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乾脆利落在生死簿上寫下了“劉仁美”的名字。
此時,城東劉府,正趴在書桌上小睡的劉仁美忽然睜開眼。
一種難言的恐懼襲上心頭。
黑色死氣順着他的皮膚往外涌動,而那年輕俊美的面龐,似乎只在一剎那間,就逝去了許多歲月。
“自己……要死了?”
劉仁美伸出手,忽然間有些迷茫。
可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掠進了書房。
一張紅色的面具被拋出,而後越變越大,直接將劉仁美的身體覆蓋住,而後猛的一收。
站在瓢潑大雪中,那生死簿上劉仁美的名字竟然緩緩變淡,而後乾脆消失不見。
蘇鏡的臉色很難看。
代價,使用生死簿是有代價的,那就是整整十年的壽命!
沒想到,自己花費了十年壽命,那劉仁美居然還沒有死,可以說是血虧到家了。
蘇鏡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對劉仁美也更加忌憚了起來。
連生死簿都沒能滅殺對方,難不成那傢伙有着什麼超強的保命手段?
但如此強悍的保命手段,怕是代價也不小吧,至少應該不能多次使用。
蘇鏡還想再試一下,但考慮到十年的壽命,猶豫過後還是放棄了。
這次不行,看來下次得找個機會找他算賬了。
顧桃兒與宋溫凝的兩條命,蘇鏡並沒有忘記。
而此時,在城東劉府,劉仁美正一臉蒼白的癱在椅子上。
剛纔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若不是那位大人及時回來,自己現在怕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這究竟是什麼手段?劉仁美有些心驚。
“是詛咒,很強力的詛咒。”
不遠處,青年將身體藏在黑暗中,撫摸着面具中一道突然出現的裂痕。
“我替你將詛咒抹去,但代價很大,你少了整整二十年陽壽。”
“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青年語氣低沉,說話間緩緩將面具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