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捲迎風而上，席捲着漫天飛雪。
突然，一條背生雙翼的水蛇從水中躍出，巨大的咆哮聲在河面上迴響。
“丫的蠢牛你不要欺蛇太甚，不然老子不客氣了！”
緊接着，一頭黃牛也從水面下衝了出來，輕輕一哼，鼻孔間便噴出兩道粗壯的白氣。
“來呀，爺爺怕你這小蛇不成！上一條敢跟爺爺這麼叫板的蛇，現在墳頭草都三十丈了了！”
飛在空中的水蛇愣了一下，心想三十丈那還是草嗎？
尼瑪是森林吧！
“老大別怕，我來助你！”緊跟在黃牛後面的是一隻體型碩大的龍蝦，此時正揚着鉗子，好不威風。
“俺也一樣！”那條大鮎魚也衝了出來。
三妖將那黃牛圍在中間，一副佔盡上風的樣子，但只有他們知道，心裏苦啊。
這牛精道行雖然不高，但一身牛皮那叫一個皮糙肉厚。
打了半天愣是沒造成什麼有效傷害。
而且經過上次，這傢伙把自己蛋蛋保護得那叫一個謹慎。
水蛇好幾次想重操舊業，就是找不到機會。
還偏偏對方耐力又好，打了這麼久，自己和兩小弟都疲了，這蠢牛卻還是龍精虎猛的。
也不知道是從哪塊石頭裏蹦出來的怪物。
這要是再繼續打下去，錦衣衛那邊派高手過來，指不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裏，水蛇也是起了服軟的心思。
但兩小弟還在旁邊呢，就這樣服軟以後還怎麼帶隊伍？
“咋的，咋不動了，爺爺還沒打夠呢！”就在這時，那黃牛又開始叫囂了起來。
水蛇雙翼一鼓，喊道：“你們先別動，讓本王好好會會這廝！”
說着便如同一道閃電般衝了過去，與黃牛撞在了一起，只瞬間便用身體將對方捆住。
黃牛冷哼一聲，身上如小山般堅硬的塊狀肌肉一隆，就想發力掙脫。
可就在這時，水蛇的頭卻湊了過來，細聲說道：“我說你這蠢牛，若真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本王給你賠禮道歉便是，都是妖怪，都出來混的，何必拼個你死我活，江湖講究的早已經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再說了，咱再這麼打下去，把錦衣衛那羣殺才招過來，你變成小炒黃牛肉，我變成青蛇刺身，那不是兩敗俱傷嗎？”
水蛇覺得自己這番話簡直就是發自肺腑。
說到底兩妖之間的矛盾並沒有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局面，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停手時就停手啊。
可面前的黃牛卻是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說道：“道理俺都懂，可這錦衣衛是啥？”
水蛇聞言愣了一下。
好傢伙，這世上居然還有妖怪不知道錦衣衛？
不是說無論大妖小妖都要在錦衣衛那裏登記註冊的嗎？難不成這傢伙真是從那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不成？
不過黃牛也沒糾結，而是繼續說道：“要停手也行，但這仇俺得報了。”
“啥仇？”水蛇問。
“靠，現在爺爺蛋蛋還疼着呢，不行，想要停手，爺也得咬你的蛋！”黃牛又哼出兩道白氣來，看樣子似乎的確氣得不輕。
水蛇當場就裂了，這輩子自己還沒聽如此離譜的要求。
不遠處，龍蝦和鮎魚看着纏在一起就開始低頭交耳的一蛇一牛。
“你說老大現在在幹啥呢？”大鮎魚有些憨憨的問道。
“談判，爲什麼要談判？”大鮎魚更不解了，在他的世界觀里根本沒有談判這個詞。
“嘖，叫你平時多學習，這江湖講究的可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能靠嘴皮子解決的事情，動手幹嘛？”
“額……”大鮎魚低了低頭，看着自己的魚鰭和圓滾滾的身子，沒有說話。
可就在此時，一片陰影突然淹沒了兩妖的身形。
擡頭一看，空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條紫色的大蛇。
陰極真神心裏那叫一個氣啊，這兩隻小妖怪聽不見水蛇和黃牛的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說打得勢均力敵難捨難分嗎？怎麼等自己趕到的時候，卻是一副卑躬屈膝各地求和的場景？
這不是給咱們蛇類丟臉嗎？
水蛇妖還沉浸在錯愕之中，並沒有察覺到場間氣氛的變化，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道：
“可咱這也沒有蛋啊，要不，你換個要求？”
陰極真神一聽這話，差點沒氣的直接暈過去，一條尾巴於瞬間飛長，朝着那水蛇妖就打了過去。
突然爆發出來的妖氣讓一蛇一牛皆陡然一驚，迅速分開。
可這水蛇妖哪裏會是陰極真神的對手，纔剛退了不到兩個身位，就被尾巴抽了個正着，整條蛇直接被打入了運河之中，濺起了滔天的水花。
但畢竟是同類，陰極真神還是留了手。
所以水蛇沒一會兒便又竄了出來，咆哮道：“是誰，是誰偷襲老子，有本事正面打啊！”
可剛喊完，他便愣住了。
只見一條巨大的紫蛇正盤旋在飄蕩的水霧中，一種來自於血脈深處的壓迫感讓他不由顫慄。
“堂堂蛇族居然向一隻蠻牛低頭，簡直辱沒你身上流淌的血脈！”陰極真神聲音中帶着憤怒。
水蛇妖聞言心裏那叫一個委屈，道：“老祖宗，實在是這蠢牛皮糙肉厚，還請老祖宗爲小的做主啊。”
對方也是蛇，自己也是蛇，而且這麼強的妖力，想必是修煉了不少年頭，自己叫一句老祖宗不過分吧？
他這聲音沒有再刻意壓低。
不遠處觀望着這邊的顧清寒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
陰極真神哼了一聲，道：“一頭蠢牛而已，且看本座如何教訓他！”
說着，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那委屈巴巴的水蛇妖。
“就是你這蠢牛欺負本座的蛇子蛇孫？嗯？本座怎覺你有些眼熟？嗯？你眼睛怎的紅了？”
莫不是瘋牛症？陰極真神暗自想道。
可卻見對面的黃牛咧了咧嘴，一隻蹄子不安分地在水面上蹬着。
“眼熟？當然眼熟！陰極真神，當年冥河之畔爺爺沒有殺了你，後悔了無數紀元，天子憐我，受死吧！”
說完，便揚起了全部氣勢，衝了過來。
陰極真神的蛇臉上先是閃過一陣錯愕，緊接着便是濃濃的震驚，連他的聲音都變得顫抖。
“你，你是冥河之上的那頭老牛，你沒死！”
“你這叛徒還沒死，爺爺怎可能會死！哞~”震撼的聲音響起，那黃牛就這樣直挺挺撞在了陰極真神的身體上，眼睛通紅，裏面是化不開的仇恨與快意。
如果再見不能紅着臉，是否還能紅着臉。
陰極真神看着陷入癲狂與瘋魔中的黃牛，並沒有躲閃，而是任由那些攻擊打在自己的身上。
就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