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下得更大了，漫漫地就像是一幅離別久遠的畫。
面對黃牛猛烈的進攻，陰極真神始終沒有還手，任由各種術法擊打在自己的身體上。
他微微仰着頭，紫色的瞳孔中滿是深邃，似乎是在追憶，又似乎是在緬懷。
“老祖宗這是……”不遠處，顧清寒咬着嘴脣，有些不解。
可能是血脈的關係，她能夠察覺得到陰極真神心中的那種傷感。
蘇鏡看着這一幕，猜想這黃牛，應該也曾是地府裏的存在，與陰極真神之間，恐怕是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過往。
另一邊，龍蝦和鮎魚早就摸到了自家老大身邊。
“老大，老大大好像在捱揍，要不要上去幫忙？”看着上面“一邊倒”的戰局，大鮎魚有些擔憂地說道。
水蛇瞥了他一眼，心想老大大是什麼鬼。
不過他也知道自家這小弟腦子一直不怎麼好使，於是也沒糾結，只是搖了搖頭，道：“那位體內的血脈恐怖，就憑這蠢牛應該遠不是對手，不過……”
水蛇心裏也好奇。
按理來說，這位突然出現的大佬隨意哈口氣，就夠那黃牛喝上一壺了。
但偏偏現在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模樣，活像被妻子捉姦在牀的姦夫，以沉默代替愧疚？
過了許久，興許是累了，也興許是發現自己對陰極真神並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黃牛的攻擊慢慢停了下來。
“爲什麼不還手？”黃牛有些氣喘吁吁，心中出離的憤怒。
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如對方，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所以他想不明白，當地府傾覆之時，自己都能義無反顧的向天而去，可作爲地府頂級戰力之一的陰極真神，卻灰溜溜的逃走。
他以爲經過這麼長的歲月，這個叛徒早應該湮滅在時間長河之中。
所以他憤怒，極其的憤怒。
陰極真神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憑什麼，憑什麼你還能活着，你這個叛徒，我……我一定要拉你陪葬！”
黃牛咆哮着，周身的空間突然扭曲了一下。
陰極真神瞳孔猛地一縮，蛇頭調轉，朝着蘇鏡所在的方向喊道：“老大不好，這傻牛要自爆！”
自爆原本是不可逆的過程，但陰極真神見識過蘇鏡的手段，於是只能寄希望於他身上。
是的，黃牛知道，憑藉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奈何不了陰極真神。
所以他選擇瞭如此極端的方式，他相信，只要自己自爆本源，如此近的距離，這叛徒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蘇鏡從陰極真神眼中看見了請求，於是雙手立刻揮動起來。
縱神！
其實不用陰極真神說，這黃牛和地府有關，有這層關係在，蘇鏡就不會袖手旁觀。
此時，黃牛心中的憤怒隨着生命本源的紊亂而漸漸消逝，緩緩閉上眼，緊接着是釋然。
終於要結束了吧……他想着，也許自己早就該死了，在地府毀滅，陰天子消逝的時候。
但下一秒，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紊亂的生命本源，突然停滯了。
緊接着，時間彷彿倒退，原本無比紊亂的生命本源，居然在須臾間就恢復成了原本平和的模樣。
眼睛猛的睜開，黃牛臉上出現了震驚的神情。
但現在，偏偏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將這一過程強行改變了，這實在讓牛無法理解！
“你這傻牛，脾氣還是跟以前那麼衝！”陰極真神見黃牛穩定了下來，也是鬆了口氣，開口說道。
“是你在搞鬼？”黃牛盯着陰極真神，低吼道，可眼神中卻帶着一絲疑惑。
可能在內心深處，他並不認爲這條大蛇還有着這樣的本事。
陰極真神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自然不是我。”
說完，陰極真神將頭緩緩低了下去。
蘇鏡見狀，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邁出腿站在了陰極真神還算寬闊的蛇頭上。
“你好好看看，救你的人是誰。”陰極真神緩緩說道。
黃牛看向蘇鏡，明明是一張極度陌生的面孔，可卻帶來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親近，親近到讓他有些恍惚。
“陰……天子？”黃牛帶着不確定的語氣，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站在陰極真神頭上的蘇鏡，向前走了一步，鼻子猛地抽了抽。
這一抽，他確定了，眼神中猛然綻放出欣喜的色彩。
“天子，您是天子，老牛不會認錯，您真的是天子！您沒死，您還活着，我……我……”
說到後面，有些語無倫次。
緊接着，如豆般的淚珠從他的眼睛中滾落，一滴一滴砸在腳下的水面上，濺起白色的水花。
蘇鏡看着眼前喜極而泣的黃牛，心中五味雜陳。
雖然根本沒有與之相關的記憶，但依舊能夠感覺到對方那種濃烈的情緒。
黃牛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第一件事便是開口說道：“天子，這蠢蛇早就背叛了地府，您別被他騙了！”
看來這黃牛對地府，還有陰天子，是真的忠心耿耿啊。
陰極真神也是活該，若不是當初慫了跑了，也不會被孟婆還有黃牛這樣針對了。
只能說一切的果都來自當時的因。
“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現在陰極真神已再次效忠於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蘇鏡緩緩說道。
“可是……”黃牛還想說什麼，但很快便低下頭來，道：“我……一切都聽天子的。”
陰極真神見狀也是鬆了口氣，慢慢湊了過來，問道：“我說老牛，你甦醒多久了？”
“管得着嘛你！”黃牛雖然應了蘇鏡的話，但對於陰極真神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
熱臉貼了冷屁股，陰極真神也不惱，誰讓自己犯錯在先呢？
於是蛇臉上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態度誠懇：“當時的事情的確是我做得不對，這不已經認識到錯誤了嘛，你別生氣了，哈。”
黃牛嘴巴動了動，本能的就想叫他滾，但考慮到陰天子還在這貨頭上，貿然說滾說不得會衝撞天子，於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蘇鏡看着這一牛一蛇，心裏更加好奇了起來。
這兩個傢伙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一旁，被無視的三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大，現在，咋辦？”大鮎魚問道。
水蛇用翅膀敲了敲他的頭：“還能咋辦，回宮好好休息去。”
搞半天原來自己就是個背景板？什麼事啊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