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這麼說來，那本神祕的黑書，真的不是生死簿？那黑書到底是什麼來歷？難不成還是某種凌駕於生死簿之上的存在？
就在這時，陰極真神冒出了一個頭，說道：“老大，我感覺那人……不是敵人。”
“嗯，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蘇鏡皺了皺眉，問道。
陰極真神作爲地府的老人，雖然曾經無恥的叛逃了，但說的話還是十分有信服度的。
可面對蘇鏡的詢問，陰極真神的眼神稍稍迷茫了一下，才說道：“不……不知道，但我總感覺那人有些熟悉……很熟悉……”
看着陷入追憶中的陰極真神，蘇鏡沒有打擾，而是坐到了牀上，仔細回憶着自己與那青年說的每一句話。
而每一句話，都似乎飽含着某種深意。
青年的身份，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天命通寶、陰天子雷、縱神。
這些黑書所給予的獎勵，居然出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叫人細思極恐。
也的確，除了不可思議之外，蘇鏡心中更多的是惶恐。
就像是自己一直小心珍藏的祕密有朝一日被公示於衆，那種不安全感，是一個正常人都難以承受的。
唯一的真相，藏在層層迷霧之後。
而在此之前我們所看見的，也許不過是一層又一層的假象罷了。
而在另一個房間，青年輕輕摩挲着手中的天命通寶，深邃的眼神透過玻璃制的窗戶，看着船外洶涌的江水。
有人說過，水到天上之後變成了雲，雲落下又變成了水，如此往復，生生不息。
這世界或許就是一個輪迴，在往復中生生不息。
忽然，青年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呵呵，與世無爭，便是與世大爭，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
遼東，錦州。
大雪已經停了好幾日，但自北方而來的凜冽寒風將城市都吹得堅硬無比。
錦州城，面朝平原，背靠大山，黑色的城池在白雪皚皚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
錦州城，作爲大梁朝關寧地區的第一重鎮，扼守咽喉，駐紮着全大梁最精銳的部隊，與寧遠、山海關兩重鎮遙相呼應，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防線。
關寧防線，於徹骨嚴寒中保衛着這個岌岌可危的王朝。
可此時，一個由三十多人組成的車隊出現了錦州城外的官道上，正緩緩朝靜默的城池方向趕來。
錦州城上的兵士遠遠就發現了這支車隊，緊接着一隊弓箭手便上了城牆。
而城牆外延兩角上的固定火炮也是調轉了方向，對準了官道，隨時準備發出致命的一擊。
這種火炮就算在整個大梁也沒有多少，都被分配在了各個邊防重鎮以及京城，在正式戰鬥中能夠發揮出極強的威力。
當車隊再靠近一些的時候，一支羽箭被射了出去，剛好落在了車隊前方的位置。
“停！籲~”走在前面一名管家模樣的人立刻是伸出了手，此人應該行伍出身，動作中透露出一種軍人才有的氣質。
整個車隊很快便停了下來。
那管家卸下了別在腰間的佩劍，高高舉起，當着城牆守軍的面丟在了地上，而後孤身一人騎着馬，來到了城牆下邊。
那人來到城牆下，向上邊抱了抱拳道：“在下高翌，曾任山海關左城將，現任御林軍右翊衛中郎將，奉吾皇之命，護送劉翰林前來犒軍，還請將軍開城門，恭迎聖旨。”
犒軍？
城樓上的將軍愣了一下，而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還真是，前日就聽大將軍說過這事，還以爲會晚一些，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京城離這裏也不近啊，朝廷的辦事效率什麼時候這麼快了？
不過就算如此，也沒有立即讓車隊進來。
而是打開了一條小縫，讓那御林軍的右翊衛中郎將獨自進了城。
右翊衛中郎將，四品武將，這在大梁的武將體系中已經算得上一方大佬了，所以這守在城樓上的將軍也是親自下去迎接。
“在下凌岸，高將軍千里而來，辛苦了。”凌岸身着鎧甲，行動間發出鏗鏘聲。
高翌的眼神凝了凝，問道：“將軍，莫非這兩日錦州有戰事？”
誰知凌岸卻是擺了擺手：“哈哈，沒有沒有，高將軍不必多慮，自從右邊王被咱們大將軍剿滅以後，這蠻戎可是消停了不少。”
“那您這……”高翌看着凌岸身上的鎧甲，意思不言而喻。
他曾在山海關待過很長時間，知道軍隊除了處於緊急戰備狀態或者進行視察演習，其他時候基本不會穿鎧甲在身上。
畢竟鎧甲的重量不是蓋的，無戰事穿鎧甲，只能是白白浪費體力。
凌岸笑了笑，道：“不瞞高將軍，近來物資不是不夠嘛……我這棉衣都借給底下的兵穿了，就只能穿這鎧甲……高將軍莫要笑話。”
聞言，高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固了。
他沒想到，關寧地區的物資居然緊張到了這種程度，這可是大梁最精銳的軍隊，居然還會出現過冬衣物不足的情況。
那羣天殺的官僚！
“沒事，朝廷這不是送物資過來了嘛，凌將軍請放心，等在下回京，定會在陛下面前說明此處情況。”高翌是個剛正的人，當下便信誓旦旦着說道。
凌岸瞬間淚眼婆娑了起來，一把握住高翌的手，激動道：“如此，如此就太好了，還請高將軍務必快一些，幫錦州多要些物資，我替錦州的兒郎們，感激不盡啊。”
“定當盡力，只是劉大人和陳公公還是外邊候着，凌將軍還是先查驗身份吧。”高翌說着，便從懷中掏出那塊象徵着自己身份的令牌。
而就在此時，錦州城外遠處的平原上，突然揚起了一陣煙塵。
緊接着，一支由一百多人組成的騎兵從天邊奔襲而來，氣勢磅礴。
錦州城牆上頓時響起低沉鳴金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
而騎兵最前，是一名騎着白馬身着銀鎧的將領，手持一杆長槍。
而在他身後的隊伍裏，血色的旗幟在白色的雪沫中翻涌，上面篆書寫着一個金色的“何”字，訴說着來人的身份。
大梁朝關寧地區統帥，何永秋。
而那從京城而來的車隊，劉仁美緩緩掀開了馬車上的簾子，看着遠方這支如鋼鐵洪流般的騎兵，眼神中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白馬隨雲去，霧散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