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而後重重嘆了口氣:“我知道終有一日,會有人來尋它,罷了罷了。”
說着,便起身走進了房間,沒過多久,便走了出來。
只是手上多了一隻看起來有些特別的毛筆。
這毛筆的筆桿要比平常所見的粗上不少,大約有一成年男子的三指並在一起之粗。
可筆桿光滑,並沒有加任何用以裝飾的紋路。
蘇鏡接了過來仔細查看,發現這支毛筆入手有些沉重,筆桿顏色很深,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打造,筆毛呈現出一種灰白色。
離得近了,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娘,這可是您的摯愛,豈可給他人。”
一旁,朱明深說道,“他人”兩字,咬得格外之重。
這小子,是在提防自己,不想把這支筆給自己啊……蘇鏡靜靜想着。
其實在毛筆入手的瞬間,蘇鏡就可以確認。
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換句話說,這……就是判官筆。
但讓他不解的是,判官筆在自己手中,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這感覺有些奇怪。
怎麼說呢?就像自己拿着的,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是的,沒有靈魂。
蘇鏡可以感覺到判官筆的異樣。
這情況,看來只能回去後問問說書人了。
“兒啊,這筆,本就不屬於爲娘。”一旁,婦人安撫着朱明皓。
“可是……”
朱明皓還想說什麼,可看着坐在蘇鏡旁邊的老者初六,卻是硬生生閉上了嘴巴。
老者卻是沒有理他,而是問道:“蘇小子,這可是你所尋之物?”
蘇鏡點了點頭。
“那就好,走吧。”老者起身,似乎不想在這多呆哪怕片刻。
可就在此時,那朱明皓稱爲娟姨的婦人卻是擋在了門口。
“你們不能走,娘娘就剩下這麼一件東西了,你們不可以帶走。”
娟姨的動作將朱明皓母子倆嚇了一跳。
“娟姨!”朱明皓立刻起身,同時向老者賠罪道:“老祖宗,娟姨她只是護主心切,還望老祖宗……體諒……”
“小娟,不得放肆!”婦人也是驚道,連忙想將其拉開。
可娟姨卻下定了主意一般賴在原地。
“娘娘,您說過,這可是您唯一留下的物件,老奴,老奴不能……”
“哎,小娟,何苦啊,這不過是身外之物,像我這等薄命人,能有你們陪着,就知足了。”
最終,在朱明皓與其孃親的雙重勸說之下,娟姨總算是放棄了。
老者全程沒有說話。
其實以他的身份,倒也不會和一個老宮女計較。
一老一少走出了冷宮。
“蘇小子還有別的事嗎?要不一併辦了?”老者問道。
蘇鏡拱了拱手:“多謝前輩美意,不過在下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好嘞,那老朽就可以放心去找那位大人了。”老者笑着說道,笑容依舊慈祥。
“哦,對了,這令牌拿着,以後拿着令牌出入皇宮,沒人敢攔你。”
說着,老者手中出現了一塊玉牌,玉牌上有着祥雲與龍的紋飾,看起來就莊嚴不凡。
“如此,便多謝前輩了。”
蘇鏡沒有推辭。
他知道,對方之所以想交好自己,無非是爲了說書人。
老者實在害怕說書人不肯見他,所以又是幫自己找東西,又是給自己好處。
辦了這麼多事,說書人應該也就不會好意思避之不見了吧?
這正是老者心中打着的算盤。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老者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想來是去何方酒樓尋人了。
蘇鏡笑了笑,身形卻沒有動。
“人已經走了,還不出來嗎?”他淡淡說着。
“呵。”
一聲輕笑,五皇子朱明皓緩緩走了出來:“那支筆,你不能帶走。”
目的十分明確。
蘇鏡站在原地,問道:“你沒有了面具,也沒有了太清,僅憑那個棋盤,你拿什麼跟我鬥?而且,就算是紫祖,這時候,也不會替你出頭吧。”
朱明皓聞言,眼神頓時便陰冷了起來。
蘇鏡說得沒錯。
他縱然是驚才絕豔,但在蘇鏡面前,依舊顯得有些不夠看。
上次就算是在擁有面具的情況下,都難以撼動對方,更別說現在了。
但朱明皓並沒有退卻,只是依舊說道:“那東西,你不能帶走。”
很執着。
可恰恰是這樣的執着,讓蘇鏡感覺有些疑惑。
要知道,朱明皓就算失去了面具,他骨子裏依舊是那個天尊,斷然不會行不可爲之事。
“我很好奇,這支筆對你孃親,難道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蘇鏡問道。
他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
可朱明皓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這支筆,是我孃親珍愛之物。”
原來,朱明皓的孃親,名爲金燕子。
是不是覺得有些耳熟?
沒錯,金燕子是金家長女,是當今工部左侍郎金燕歸的姐姐。
金家的崛起,大部分原因,都在這位當今的奇女子身上。
彼時的金家雖然是京城大戶,但與那些真正的名門相比,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金燕子的橫空出世改變了這種局面。
年輕時候的金燕子不僅美貌無雙,更是文采出衆,落筆皆成文章,一時之間引爲美談。
所有人都在猜測,何人能夠與金家結此良緣的時候,金燕子卻與一男子定了終生。
那男子,便是當時的太子,也是現在的大梁天子。
金燕子成爲了大梁的太子妃。
後來,更成爲了大梁的皇后。
世人皆說母憑子貴,但金家卻是憑女而貴。
整個金家開始扶搖直上,當真是兄弟姊妹皆列士,可憐光彩生門戶。
“等等,這些事情,跟這支筆,有何關係?”蘇鏡突然打斷了朱明皓,問道。
朱明皓看着他手中的毛筆,淡淡說道:“如果我說,我孃親所做的這一切,都依賴於這支筆的安排,你相信嗎?”
“這支筆,能夠預言,未來發生的事。”
朱明皓的話讓蘇鏡愣了一下。
好傢伙,預知未來?
判官筆居然還有着這樣的效果。
可轉念一想又發覺不對啊,如果判官筆真的可以預知未來,那金燕子又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被打入冷宮,只剩下一個忠心耿耿的娟姨跟隨左右。
甚至連衣服,都要自己來洗。
蘇鏡便將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
誰知朱明皓的臉色卻是瞬間黯淡了下來。
“落到這步田地,皆是我娘,自作自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