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梁請命人 >第336章 所思在遠道
    “這聖旨,和你有關?”蘇鏡開口,看似是在提問,但實際上卻用着肯定的語氣。

    姜小白點了點頭:“廣平王也出了不少力,我欠他個人情。”

    “這件事,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爲什麼不讓我回京?”蘇鏡並不在意這份補償。

    自己想要的補償,昨晚就已經拿到了。

    有沒有這道聖旨,其實並不重要,因爲自己無論如何都能保證王大頭子和阿奴的婚事,可以風風光光的。

    面對蘇鏡的問題,姜小白罕見的選擇了沉默。

    良久之後他才說道:“這裏面,涉及到了一些祕密,等半個月後,才能告訴你。”

    “行。”

    蘇鏡點了點頭。

    其實他昨晚去北鎮撫司之前就知道,姜小白是大概率不會露面的。

    因爲作爲錦衣衛的指揮使,沒人會允許自己當着那麼多部下的面,去低頭。

    正因爲如此,蘇鏡纔會那般的大張旗鼓。

    又是半個月後嗎?

    半個月後蠻戎就會來到京城腳下,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突破關寧防線的,但這恐怕就是即將發生的事實。

    兩人站在白柳河畔,靜靜看着冰層下面流動的河水。

    “田心木蘭,在詔獄?”蘇鏡問道。

    姜小白搖了搖頭:“早就放出去了,現在的她在替我做事,很安全,只不過,暫時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宋溫茜……”

    姜小白看向蘇鏡,笑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宋溫茜,田心木依,田心家破滅之後,田心木依在混亂中不慎腦部受傷,失去了記憶,後來宋如書在外遊時發現了她,便帶回了宋府,收爲養女。”

    姜小白的闡述和自己的推測幾乎一樣。

    蘇鏡長長吐了口氣。

    雖然有着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真相之後,手還是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田心木蘭,田心木依。

    失蹤,失憶。

    還好,還活着,就很好。

    姜小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擡起手,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拍了拍蘇鏡的肩膀。

    “大梁實行的是一夫多妻制,如果都放不下,兩個一同娶回家,也並非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點,蘇鏡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曾經也很羨慕這樣的制度,可當親身經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內心其實並不喜歡這樣。

    也許只有渣子與沒有責任心的男人,才能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一夫多妻的生活吧。

    多情是動物的天性,人之所以爲人,就是能夠管住自己的慾望,不淪爲慾望支配下的奴隸。

    (可能很多人要diss我這觀點,但我始終認爲對愛情保持從一而終的忠貞,纔是一個人真正應該做的事情)

    既然決定不了,那就適當逃避一下吧。

    有時候逃避型人格其實也挺好用的。

    蘇鏡決定轉移話題,問道:“半個月後蠻戎就要來了……”

    他並不打算保守這個祕密。

    雖然自己依舊對這樣的大梁沒什麼歸屬感,但,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畢竟都在大梁。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便看見姜小白一臉詫異:“這事你怎麼知道?”

    蘇鏡愣了一下。

    他是萬萬沒想到,姜小白居然也知道這件事。

    見蘇鏡一副震驚的表情,姜小白輕輕笑了一下,道:“這件事本就是我謀劃的,半個月的時間其實並不準確,準確來說是十八天。”

    “嗯,半個月,我來猜猜,是蠻戎那邊的人告訴你的吧,他們並不知道我在唐山和廣陽都安排了人馬,能夠拖上他們三天的時間。”

    “劉仁美不是傻子,太過順利的話,他會起疑心的。”

    姜小白的話讓蘇鏡反應了過來:“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蘇鏡,大梁已經爛了,就算變法,恐怕也救不了大梁了,能救這個國家的,只有清洗。”

    “但清洗,是需要藉口的。”

    “你就不怕蠻戎攻破京城?到時候,你就成罪人了。”蘇鏡問道。

    按常理來說,京城城池堅固,想要攻下來很難。

    但劉仁美既然敢帶人來攻,那就說明多少是有把握的。

    劉仁美不是傻子。

    可姜小白更不是傻子。

    所有人都在忌憚姜小白,可所有人都在佩服姜小白。

    可姜小白的話卻是讓蘇鏡有些始料未及。

    “怕啊,我怕死了,如果失敗了,我姜小白恐怕就真的成爲史官筆下的千古罪人了,成爲後世遺臭萬年的典範。”

    “但你不懂,雖然大梁已經爛了,但我依然愛他,我愛這裏的子民,我愛這裏的一切。”

    “你知道嗎,一旦贏了這場戰爭,黑河以南的沃土乃至整片草原,都將歸於大梁的統治之下,我將把大梁再次推向一個頂峯。”

    “這樣,後世的史書就會記載我爲社稷之臣,中興之臣。”

    不爭一世爭萬世。

    誠然,姜小白是在拿一個國家作爲賭注,但卻令人佩服。

    大梁最幸運的地方就在這裏。

    “那就提前祝你成功了。”蘇鏡說道。

    “借你吉言。”

    兩人於白柳河旁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便各奔東西了。

    至於爲什麼不讓自己回來,蘇鏡沒有得到答案。

    其實他也並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只是回到義莊的時候,蘇鏡看見一羣人正坐在涼亭裏,盯着自己。

    “額……怎麼了?”被這樣盯着,蘇鏡難免有些心虛,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

    王大頭子抖着手中的聖旨,但很快發現這似乎有些不雅,於是假裝咳嗽了一下,道:“蘇小哥過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吧。”

    蘇鏡憨憨笑着,抓了抓後腦勺:“這個……朱明深大家有印象吧,實際上他是皇子,這件事是我拜託他的,事先沒跟大家商量,是我的過失。”

    衆人這才釋然。

    要知道,好端端下聘,結果聖旨來了。

    這件事直接成爲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有不少說書先生都開始編纂王大頭子是如何救了聖駕。

    並有人猜測其實際上是天子流落在民間的血脈。

    反正怎麼離譜怎麼來,誰讓現在人愛看愛聽呢。

    不過這種就是件好事。

    蘇鏡看着涼亭中的衆人,多日來的積鬱消散了不少。

    “來來來,喫飯喫飯,丫頭今天做的可豐盛了。”

    王大頭子走過來攬住了蘇鏡的肩膀,輕聲說了句“謝謝”,而後便恢復了平時的眉眼。

    而蘇鏡則是看着人羣中的宋溫茜。

    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慾遺(wei)誰,所思在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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