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梁請命人 >第375章 名單
    作爲北鎮撫司的鎮撫,於倚芳感覺自己時刻是在刀尖上跳舞。

    朝堂,派系,一直以來都是奇妙的東西,皇帝們致力於各派系之間的平衡,大臣們則試圖依靠派系讓自己的仕途更進一步。

    當今聖上是制衡的好手,無論是魏禮還是嚴公公,在當今聖上的掌握之中,雖權傾朝野,卻不敢僭越分毫。

    但表面上的穩定,並不能掩蓋底下的暗流洶涌。

    錦衣衛獨立於三法司之外,作爲大梁最爲暴力的機構,皇權特許。

    其擁有着的執法權,它就像一柄尖刀,時時刻刻懸掛在文官集團的頭頂。

    這時代,哪個當官的手上不沾點髒東西?

    也就是說,只要北鎮撫司的那些殺才們願意,隨時隨地都能拿自己開刀。

    文官集團哪裏受得了這委屈,於是通過不懈奮鬥,終於在北鎮撫司裏邊安插了一個鎮撫的官位,並且牢牢抓在文官集團自己手中。

    效果無疑是出衆的。

    鎮撫雖然官職在指揮使之下,但因爲其特殊的權力結構,在某些方面還是能夠掣制指揮使的一些行爲。

    可謂是皆大歡喜。

    但這一局面卻因爲姜小白的出現被徹底打破。

    當今聖上給予了姜小白前所未有的信任。

    整個錦衣衛也在姜小白的帶領下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殺伐機器。

    錦衣衛辦案不需要理由。

    這句話便足以說明一切。

    在這種環境下,於倚芳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雖然背後站着的是大梁整個文官集團體系,但姜小白背後站着的可是當今聖上!大梁天子!

    這還拿什麼打?

    於是在姜小白的強大壓迫力之下,於倚芳乖乖成爲了一位甩手掌櫃。

    文官團體也至此徹底失去了對於錦衣衛的掌控。

    直到不久前,姜小白的意外消失……

    雖然姜小白失蹤這個消息,不知道是如何被確定的。

    但於倚芳還是在背後大佬的授意之下,來到北鎮撫司,想要獨攬大權。

    起初還是十分順利,可沒過一兩天,姜小白便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情報出了問題。

    於倚芳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交權了。

    不交不行啊,整個北鎮撫司都是對方的人……

    鎮撫大人,雖然看上去職位高,權力大,但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啊。

    收下最後一筆,於倚芳拿起鋪在桌上的字帖,用嘴吹了吹,而後靜靜欣賞。

    或許是因爲剛纔思緒波動的緣故,中間有幾筆並沒有寫好。

    於倚芳在書法這一塊天賦獨到,是大梁朝知名的書法大家。

    於其境遇不同的是,於倚芳善於古隸,寫出來的字雄渾大氣,被評爲有大家之風。

    但有瑕疵的東西是不能稱之爲作品的。

    於倚芳將宣紙一揉,丟進了一旁的紙筒之中。

    紙筒中,已然躺着許多被揉成了團的宣紙,從展露出來的墨跡中可以看出都是近期所做。

    也側面展現出了於倚芳那並不算穩定的心態。

    因爲怕姜小白來找麻煩啊。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什麼事?”於倚芳放下了手中的筆,沉聲問道。

    門外,管家小心翼翼說道:“老爺,北鎮撫司的人來了。”

    管家並不知道於倚芳當下的處境,只知道自家老爺是鎮撫大人,錦衣衛的二把手。

    所以對錦衣衛來人,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恐慌。

    只道是來彙報的呢。

    可這卻把於倚芳嚇了一跳,身子都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連忙道:“還不快快請進來!”

    管家有些納悶了。

    按理來說北鎮撫司除了指揮使大人,其他人都是自家老爺的下屬,爲啥要用請呢?

    咱不知道,也不敢問。

    “是。”管家應着,剛想回身,肩膀就被一個寬大的手掌按住。

    後邊,賈曉生緩聲說道:“賈某自己來了,就不勞煩請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兩名穿着黑色飛魚服的總旗便推開了書房的大門,手搭在刀把上,立於大門兩旁。

    賈曉生面色深沉走了進去,見到書桌後的於倚芳,手持佩刀拱了拱手。

    “屬下,見過鎮撫大人。”

    於倚芳的嘴角抽了抽,還沒說話呢,便見賈曉生大馬金刀地就在一旁坐下,而後揮了揮手。

    “砰。”

    房門,連同一旁的窗戶,也一起被關上。

    “你……你你你,你想幹什麼!”忽然昏暗下來的光線將於倚芳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

    “嗯?鎮撫大人這是怎麼了?”賈曉生明知故問。

    對啊,自己好歹也是鎮撫,雖然一直被架空着,但畢竟是朝廷命官。

    如果自己出了什麼事情,就算是姜小白,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通這點,於倚芳一下便冷靜了下來,低聲喝道:“哼,賈曉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本大人的府邸,你這是僭越!”

    賈曉生卻是掏了掏耳朵。

    “鎮撫大人的聲音,太大了。”

    而後,也沒等於倚芳反應,便從手中掏出了一本冊子,扔了過來。

    於倚芳下意識接過,只一翻看,便臉色大變,將手中的冊子扔在了地上。

    “這是誹謗,這完全是誹謗,本大人爲官清廉,怎麼可能做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這本冊子來自御史臺,由名爲祝清平的新任御史起草,裏面詳細彈劾了於倚芳買官賣官、交結朋黨、賄賂,甚至是教唆手下當街殺人的罪名。

    行,交結朋黨、賄賂上官這幾點咱都認。

    在這種朝堂爲官,誰還沒沾上這兩條?可那買官賣官、教唆殺人,任由於倚芳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自己啥時候幹過這事!

    這不赤裸裸的誹謗嗎?

    賈曉生不慌不忙起身,將地上的冊子撿了起來,用袖子緩緩擦着。

    “鎮撫大人,不用驚慌,姜大人知道,您是被冤枉的,不過,這冊子若是呈到陛下那裏,恐怕就算是姜大人,也無法干預聖意呀。”

    “不可能,陛下聖明燭照,斷然不會聽信小人諂媚之言!更何況,本官行得正,站得直!”

    於倚芳沉聲說着,至於心中有何波濤,便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賈曉生笑了笑,將冊子塞進懷裏。

    “既然如此的話,那屬下就不多打擾了。”

    說完,便要朝外走去。

    就在這時,於倚芳忽然問道:“你們究竟想要什麼?”

    賈曉生身形站定,緩緩回過頭來,眼神不復剛纔的假意的溫和,而變得格外銳利,與殺意。

    “很簡單,屬下只要一份名單,一份,參與了陽府那事,所有人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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