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天……”
蘇鏡一手蒼生一手畫戟,站立在無盡雲霧之中,他的身後,是一個個高大的魅影,帶着沖天的煞氣。
這似乎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鏡子,低下頭,蘇鏡可以從光滑的鏡面上看清自己的身影。
一種油然而生的壓迫感。
雲霧激盪。
忽然,從前方的虛無之中,睜開了一隻紫色的豎眼。
妖異而神聖。
“是千里眼。”羊大人站在蘇鏡身後,雙眼之中流轉着黑色的光芒:“傳說之中這隻眼睛可以洞穿世間的一切,故而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但這世上,沒有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存在。”
很快,羊大人便自己反駁了自己的話。
比起巨靈神,千里眼並沒有給蘇鏡帶來太大的壓迫。
只有隱隱作祟的心慌。
背後,在冥山加持下形態巨大的大黑狗踩着黑色的死氣,蠢蠢欲動:“老大,衝了它!”
這話說的,好像是在幹什麼不法的事情。
“天子,不可輕敵。”比起大黑狗的咋咋呼呼,羊大人無疑是沉穩許多。
雖然在這裏死去,並不會真正的死亡。
但能夠一命通關,至少是件好事情。
可就在這時,虛無之中突然傳來宏偉的聲音。
“汝,欲朝天闕而去乎?所之爲何?”
蘇鏡看着面前的紫色大眼,問道:“你有靈智?”
一扇紫色的門緩緩從眼睛中飛了出來,而後打開,一個虛幻的身影從門後走了出來。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樣子,只隱約知道是個男子。
“吾乃無上神明,陰天子,汝欲朝天闕,所之爲何?”男子緩緩說着,說話間,身形在不斷逸散,卻又不斷凝聚。
還是同樣的問題,只是這一次,對方點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對於這個問題,蘇鏡一時之間卻的確回答不上。
自己往三十三重天而去,究竟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尋找一個答案嗎?還是爲了變得更強?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對。
只是感覺有些心煩意亂,他低頭看着腳下的鏡面,上面倒映出了自己的臉。
自己之所以想不斷向上,究竟是爲了什麼?
難道只是因爲說書人的一句話嗎?難道自己只是對方手中的一個工具,傀儡?
蘇鏡眼神閃爍了一下。
可對面的男子卻是嘆了口氣,道:“如若你沒有答案,將永遠無法戰勝我。”
“那倒也未必。”蘇鏡眼神一沉,手中鐵鏈裹挾着黑色的雷霆,朝着男子的虛影抽去。
可面前的男子卻如同鏡中花水中月。
在如此凌厲的攻擊面前,只是稍稍晃動了一下,又恢復了原樣。
“天子,眼睛,纔是他的本體。”羊大人提醒道。
“我知道!”蘇鏡回頭吼了一聲,又忽然呆住,看着面色不變的羊大人。
剛纔自己朝羊大人吼了?
要知道,以往自己就算再煩躁,也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因爲自己始終覺得,出自內心的相互尊重,纔是維持一段情感長遠的唯一途徑。
“我……”蘇鏡祥說些什麼。
羊大人搖了搖頭,道:“沒事的天子,您只是……着相了。”
蘇鏡回頭看向那巨大的紫色眼睛。
是剛纔的那個問題嗎?讓自己胡思亂想,導致心神失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千里眼可以洞悉我們的內心,而腳下的這面鏡子,則可以放大我們內心的負面情緒,還真是……無懈可擊的組合。”
羊大人很聰明,從他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蘇鏡便知道。
所以每次想要做什麼,都會徵求一下羊大人的建議。
“地府中的羊?”
男子的語氣之中似乎有些奇怪,背後紫色大眼中忽然綻放出絢爛的光芒,就像是在搜索着什麼。
羊大人的眼睛卻突然眯了一下,一道道迷幻的光芒忽然從他身上綻放。
“殺!”
蘇鏡愣了,不過見羊大人都衝了,也是舉起了手中的畫戟。
身後,三個巨大的黑影猛然出擊。
那男子也停了一下,迅速回到了門中。
那扇門,又飛進了紫色豎瞳裏面。
腳下的鏡面如同海浪一樣波動起來,連帶着整個空間,都開始了劇烈的扭曲。
“老大,不太對勁!”陰極真神身上圍繞着紫色的妖氣,他對於周圍的環境變化最爲敏感。
忽然,虛空之中,一隻只紫色的眼睛緩緩睜開,密密麻麻。
這場景,好在蘇鏡沒有密集恐懼症,若是有的話,怕是當場就要暈過去了。
可縱然如此,被無數眼睛盯着,也是讓人頭皮發麻。
“地府中的羊,你身上有着什麼祕密?”
一句疑問迴盪在空中。
羊大人雙手負在身後,一對羊角從額頭緩緩長出。
“每個人都有祕密,千里眼,你心裏又有怎樣的祕密?”
羊大人立於半空之中,那波動的空間似乎並沒有對其造成什麼影響。
他獨自面對着漫天的豎眼,雙眼恢復成了初見時那種奇怪的模樣。
蘇鏡與其他地府中的存在,在劇烈洶涌的空間中跌撞。
“老大,腳下這鏡子,怕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陰極真神叫嚷着,衝向天空的身形猛地一轉,朝腳下的鏡子壓去。
蘇鏡目光一凝,一座黑色的冥山從他身後浮現,朝鏡面墜落,山間,惡鬼發出淒厲的咆哮。
大亡歌!
一隻只惡鬼在歌聲中擺脫冥山的束縛,如同水墨一般朝着鏡子傾瀉。
“地府中的羊,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漫天的紫色豎眼,同時流出紫色的流光,那流光如同瀑布從下眼瞼流出,朝下方墜落。
整個空間被照成了妖異的紫色。
羊大人的身影卻是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忽然間,他伸出了右手,只聽嗡的一聲,一把長劍從遠方而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羊大人輕輕撫摸着手中的長劍,那雙怪異的眼睛中,竟流露出了一絲傷感。
“老朋友,許久不見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空間也是。
忽然間,每個眼睛中都出現了一扇門,每扇門後都走出來了一個虛影,每個虛影都盯着那把綻放着金色光芒的長劍。
“原來你是……”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說話,絢爛的劍光就包裹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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