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從巷子口跑了過來,在大冷天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咚咚咚。”
敲門上在大雪的夜裏迴盪。
“誰啊。”很快,義莊裏面便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可門並沒有立即打開。
“請問蘇鏡蘇公子在嗎,俺家老爺有請。”那人手撐着門,估計是一路跑來累得不行。
“你家老爺,是誰?”門裏的人再次問道。
“俺家老爺是王府王富貴,請問蘇鏡蘇公子在是不在啊?”語氣中帶着幾分焦急。
那可是豬妖啊,若是妖性大發,指不定整個王府都要生靈塗炭。
直接喜事變喪事?
老爺叫自己來這城南義莊請蘇公子,想必是對方手中有制服豬妖的手段吧?
“哦,不好意思,我家蘇公子先前已經出門去了。”門裏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碎了來人心中的希望。
“怎……怎麼會這樣?”那人往後退了兩步。
緊接着,門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哦,好像就是去你們王府了。”
說話的,自然是陰極真神。
若是讓門後的人知道與自己對話的居然是一個蛇妖,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而此時,原本熱熱鬧鬧的王府卻陷入了寂靜之中。
後院有豬妖的消息不脛而走,好在爲了大婚的安全,禮部事先與三法司打好了招呼,現在府宅外面都是三法司的人,也算是很好將場面控制住了。
“沒想到真的有豬妖作祟。”大廳裏,禮部與欽天監的幾位官員都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
剛纔他們也看到那一幕。
一頭能夠說話的豬,雖然並沒有多凶神惡煞的表現,但依舊是讓這羣整天之乎者也出身的秀才們有些膽寒。
“現在如何是好?”欽天監的一名官員問道。
“我已經差人去請國師了,想必很快便會過來。”說話的是謝海年。
在這些官員裏,他是最年輕的那個,卻也是最沉着穩定的那個。
聽見已經派人去請國師,衆人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了下來。
“的確,國師手段通神,降服小小豬妖,肯定不在話下。”
“是啊是啊,有國師一切就好辦了。”
“對啊對啊……”
看着討論起來的衆官員,謝海年端起了桌上的茶盞。
藉着茶盞的遮擋,嘲諷的笑了一下。
廟堂之上,朽木爲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這原本是史書上的話,用在當下的大梁官場卻是再合適不過。
青年及第的謝海年,當初可謂是意氣風發。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
曾經的他也滿腔熱忱,心懷抱負。
可經歷過官場的種種之後,這位曾經的金科探花郎心中也只有深深的無奈與無力感。
大梁官場從上到下的腐敗與黑暗,已經根深蒂固,想要徹底根除,只怕除了改朝換代,別無他法。
笑了一下之後,謝海年又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王大頭子坐在一旁,相比於這些官員,他無疑是最淡定的那個。
豬妖?笑話,等咱蘇小哥來了,分分鐘把你變成烤全豬。
可就在此時,一名下人小跑進來,道:“老爺,各位大人,門外來了名道士,說可以收服豬妖。”
“哦?”欽天監那名爲首的老官員面上大喜,連忙說道:“還不快快請進來。”
王大頭子皺了皺眉,但沒有說話。
只見其鬚髮盡白,身着黑白相間的陰陽道袍,揹負長劍,劍眉星目,一看便是有道行在身的樣子。
那老官員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敢問大師從何而來?”
這話便是問來歷了。
畢竟那可是切切實實的豬妖,若是來的是個野路子,那豈不是送人頭去了嗎?
“天一觀,玄明子。”那道人和善地笑了笑,作揖道。
天一觀在民間名聲不顯,知道的人並不多,這老官員明顯也是從未聽說過,但還是笑呵呵說道:“原來是天一觀的大師,在下有禮了。”
玄明子看了看一旁的王大頭子,笑了笑,而後便回過頭道:“還是正事要緊,那豬妖現在何處?”
玄明子作爲天一觀的當代大師兄,雖然遠遠不如他的師父,也就是當代天一觀觀主道懸空。
但也不是什麼孬手。
剛剛路過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府內的妖氣,打聽之下自然是瞭解了豬妖的一些情況。
再加上得知府內的主人是王大頭子。
玄明子是知道王大頭子的。
換句話說,天一觀對城南義莊的重視程度絕對超越了蘇鏡本人的想象。
本就立志於除魔衛道的玄明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這纔有了上面這一幕。
王大頭子不知道玄明子,卻也沒有阻止,而是任由幾位官員將玄明子帶去了後院。
希望這位道長真的有些本事吧。
不過就算沒有本事也沒關係,咱還有蘇小哥不是。
想着,王大頭子便往椅子上一躺,一副愜意舒適的模樣。
謝海年看着王大頭子,突然問道:“王大人難道就不擔心嗎?”
王大頭子笑了笑:“擔心有什麼辦法,還不如趁着這點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呵呵,王大人最近可是忙壞了。”謝海年並沒有跟着去後院,而是和王大頭子攀談了起來。
“誒,對了,謝大人娶了妻沒有?”王大頭子也樂意,問道。
“娶親之事,在下還未曾想過。”謝海年說道。
其實當初高中探花之後,京城不少家族都拋來了橄欖枝,畢竟這可是金科探花郎,雖然不如狀元郎那般,卻也前途無量。
再加上謝海年本身就俊朗,自然是更的偏愛。
而且,古往今來,狀元郎未來取得的成就,大多數都不如探花。
這裏面有些值得深思的哲理。
不過那時候的謝海年一腔熱枕,對兒女情長沒有什麼想法,於是便一一拒絕了。
可王大頭子一聽謝海年未曾婚配,就來興趣了。
“還未婚配?那敢情好,哪天老哥替你物色個好姑娘……不行不行,咱認識的姑娘都是尋常人家的,哪裏配得上謝小哥的……”
王大頭子說到一半便感覺不妥。
謝海年年紀輕輕,便是禮部主事,前途可以說是無量。
在古代,婚姻講究個門當戶對,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是自己冒失了。
謝海年笑了笑,卻是說道:“娶親之事講究你情我願,若拘泥於門第之見,則太過迂腐了些。”
很明顯,謝海年對門第之見並不喜歡,尤其是那些因爲利益而產生的聯姻,更是深惡痛絕。
“說的不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兩人轉頭看去,只見蘇鏡帶着羊大人與白兔緩緩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