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尚未說話,那婢女一轉眼就看到了踏雪身後的許姝,怪叫了一聲“有鬼呀”,眼珠子一翻就栽下去了,踏雪忙扶住她,掐了把人中,婢女悠悠轉醒,忙不迭失的推開踏雪就往院子裏跑去,踏雪跟許姝忙跟上,婢女便跑的更快了。
許婧聽得外面婢女的怪叫聲,好奇道,“不是說有人來了嗎怪叫什麼嗎”說着便往外走去,走到廊下見婢女跌跌撞撞的往裏跑,忙一把拉住,“怎麼回事誰來了”
婢女慘白着臉,指向跟在她身後的許姝,“有鬼,大奶奶,有鬼呀”
許婧瞪了婢女一眼,“大半天的說什麼胡話呢”雖嘴上這樣說着,卻還是順着婢女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整個人便瞬間僵住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怎麼就看到了小九呢”
聽許婧這樣說,那婢女臉色嚇得更白了,腿一軟,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屋子。
“怎麼可能小九怎麼會出現這兒呢我的小九小九被人害了,再也回不來了我一定是做夢了”許婧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還是看到了許姝,越來越近的許姝,眼睛突然就模糊了,許姝的身影也跟着模糊了,許婧忙擦了眼淚,再要去看的更清楚的時候,許姝便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許姝抱住許婧,將頭埋在許婧的脖頸,低聲道,“這不是夢,大姐,我回來了”
許婧僵着身子愣了片刻,突然用力的將許姝抱緊,緊的許姝都快要喘不過來氣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在許姝的青絲上,很快就浸進了髮絲裏。
“小九回來了小九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許姝拍了拍許婧的背,想要撫平她剋制的情緒。
許婧終於捨得鬆開了許姝,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生怕一鬆手許姝便會不見了。
方纔逃竄進屋婢女從門縫裏見此情形,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忙上前道,“大奶奶,九小姐,屋裏坐,外頭風大,小心着涼了”
“對對對咱們去屋裏說話去外面冷,你身子弱,不能吹風的”許婧緊緊拉着許姝的手去了內室說話。
屋裏靜悄悄,沒有聽到一雙侄兒侄女的聲音,許姝問道,“怎麼不見瓚兒和阿琦”
提起一雙兒女,許婧臉上露出笑意來,“瓚兒進學,早出晚歸的,我這個做孃的都甚少見他,阿琦今兒去了舅舅家,也要晚上才能回來”
“我給他們帶了些東西,大姐回頭給他們吧”
見踏雪遞上禮盒,許婧嘆道,“你如今纔回來,萬事待興,處處都要花錢的,哪來那麼多銀錢,講這些個虛禮做什麼”
許姝笑道,“大姐就替瓚兒和阿琦收下吧,又不是給你的,你急什麼”
許婧搖頭失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讓人將東西拿了下去,又苦口婆心勸道,“你出京的時候將錢財都散了出去,幸虧我這兒還給你留了些,回頭你帶回去,還有,四妹寫信回來了,你給她的東西她一分也沒要,說是下次回京就帶給你,她離京城遠,怕是還不知道你的消息”
以許如的性子許姝料得會是如此的結果,也沒覺得多意外,只是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要回來的道理,無論是給誰的,她都沒有要回來的打算,“那些東西就留着給瓚兒和阿琦吧,大姐你心裏也是明白的,孫家是指望不上了的,將來瓚兒要娶媳婦,阿琦要嫁人,這哪一樣不用花錢的憑大姐你的嫁妝,如何撐得起這一個家”
許姝說的對極了,許家本就不是大富大貴之家,許婧出嫁時李氏在許家的地位亦不高,許婧的嫁妝十分有限,如今維持整個香竹院的開支倒也還算富裕,但是既然許婧已經跟孫家徹底決裂了,那將來孫瓚娶親就必定是要另置宅院的,還有聘禮,只這兩樣就要叫許婧犯難了,且還不提孫琦的嫁妝。
“可是,這些是你的東西,我不能要你的,當初也是不想讓你的心血被白白糟蹋了才留下的如今你回來了,自然要還給你”許婧堅持不收。
許姝又道,“這些身外之物於我並沒什麼用處,再者,我是給瓚兒和阿琦,將來他們成家我可是就沒的禮送了,大姐如今也只是代他們保管而已”
“我”許婧還要再說,許姝又道,“大姐放心,我是不會短了銀子用的,你我親姐妹,我若是真缺了銀子,不等你開口,我便主動問你要了,我既如此安排,必是有我的道理的,這事兒便這麼着可好”
“依你”許姝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許婧總算是不再提了,反是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方纔見你回來了,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腦子也亂了,都沒想起來問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宮裏怎麼就說病死了呢這半年裏你又去哪兒了”
許姝便將昨兒挽風對踏雪的一套說辭說了,只是略過了莊離,只說是她們主僕一路相依爲命慢慢回來的。
許婧聽了很是悲憤,許姝少不得又寬慰了一番,待許婧情緒穩定下來後,許姝又道,“今天我來是有一件事想請大姐幫忙的”
“你儘管說”難得許姝又開口向她要求的時候,許婧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
許姝從挽風手裏接過一個用素色棉布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布包,“這是我抄的經書,大姐幫我送到寒溪寺給師父,如今我行動不便,不能去看望師父,還請大姐代我向師父賠罪”
“好我明兒就去”許婧點頭應下了,聽許姝的安排,她也明白了,許姝只將她還活着的消息告訴給了親近的人。
“我還有一件事要跟大姐說”許姝傾身附耳了幾句,許婧瞳孔一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