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謹姝 >730、今夕
    那薄薄的一片落在了許姝的裙子上,周謹想要伸手去撿,許姝卻快他一步,將那薄薄的一片東西握在了手裏,是一張折起來的紙箋,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上面寫了字,許姝拿起後愣了片刻並沒有打開,而是直接交還給了周謹。

    周謹看着那紙箋半晌,突然道,“這是高小姐寫的!”

    “志男姐姐寫的?志男姐姐寫給我的嗎?”許姝驚喜的收回手去,她還以爲是周謹的信件,所以才還給了他。

    “……”

    不是。

    周謹在心裏默默說到。

    許姝展開紙箋,上面寫了一首詩,詩曰:

    “殘星雪滿樓,風起屠蘇夢,一年將盡夜,萬里不歸人,醉眼驚回首,疑是月懸樓,今夕是何夕,故園燈火新。”

    “志男姐姐想念京城了,志男姐姐想回家了……”許姝低嘆一聲,又將紙箋摺好,這次卻是握在手裏,沒有交還給周謹了。

    周謹看着許姝手裏的紙箋道,“你總向我問她的消息,如今我回了京,你再問我也不知情了,就讓蘇銘送些消息過來,誰知他就送了這個過來!”

    蘇銘這個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說,許姝見過李奇,見過林恆,看來這個蘇銘是周謹留在柔然照應的人!

    許姝笑着道謝,“你竟還記着!只是你既然回來了,我也知道問你無用了,自是不會再問你了!”

    周謹笑看着許姝,心中好奇,也不知道那高志男有什麼好的,竟值得許姝心心念唸的惦記。

    “今夕是何夕,故園燈火新!”許姝念着這句詩,感觸頗深,“志男姐姐最喜歡上元節了,因爲這一天沒有宵禁,高大人管教甚嚴,也只有這一天她能無拘無束的快活一日了!那時候我們都還小……”

    憶起往昔,許姝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有關高志男的記憶,是許姝幼年時期爲數不多的溫暖了。

    “每到上元節,志男姐姐早早的就來許家等我了,我看不見,志男就會買個花燈給我抱着,手指能感覺到燈火的暖意,就好像也能看見一樣!後來志男姐姐隨着高大人高夫人去了外任,再後來……”許姝臉上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亂七八糟的事太多了,算一算,我也已經好多年沒有去看過上元節的燈會了……”

    “想去看嗎?”周謹突然問道。

    “啊?”許姝一愣。

    “我帶你去!”周謹起身,衝許姝伸出手來。

    “天色都這麼晚了!”許姝不爲所動,“再說了,母親帶着鄭家的人正在逛燈會了,碰上了怎麼辦?”要是鄭四夫人看到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許姝甩甩頭,想都不敢想那場景。再說了,周謹這身份見不到光,哪裏能拋頭露面的。

    “今天不宵禁,再晚也沒有關係的!”周謹硬是將許姝拉起來,“我們僱條船,沿着河看燈,跟街上的人碰不到面的!”

    許姝無奈,只得穿上鞋子,一擡頭周謹已經將斗篷拿給她了,許姝順手穿上,穿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周謹雖然在柔然爲質,可終究也是大胤的王爺,即便不得自由,可也是前呼後擁,奴僕環伺的,只有別人伺候他的,斷然沒有他自己動手的時候,既然如此,怎麼周謹做起這些伺候人的事來卻如此順手?剛剛給她穿了鞋襪,現在又爲她披斗篷,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

    許姝狐疑的掃了周謹一眼,周謹愣愣的摸了摸臉,“你看着我幹嘛?”

    許姝調笑,“堂堂的王爺,做起伺候人的活計來卻也做的有模有樣的!”

    周謹一邊將許姝被斗篷壓住的青絲撥了出來,一邊道,“那也就是你!別人我都懶得看一眼!”

    “我還以爲你是做慣了的!”周謹將許姝一頭青絲撥亂了,許姝忙用手理了理。

    周謹在許姝這話裏品出了別樣的意思,低低的笑了,“怎麼?你以後我這手藝是在別的哪個女人身上練出來的?”

    許姝忍不住斜了周謹一眼,她纔沒那個閒心去喫醋,也沒有那個喫醋的資格……

    “只是看你做這些事做的很熟練,有些好奇而已!”

    許姝竟然一點兒醋意都沒有,周謹有些失望,他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是希望看到許姝瞪着眼睛,用一副含酸帶怨的語氣嗔怪他,甚至帶着一絲撒嬌的口吻,那纔是他想到的場景,可是許姝的反應太平靜了。其實許姝這樣平靜的反應是他早就該料到了的,如果說當時他沒有從平涼城劫走許姝,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系列的事,他於許姝而言也不過是她生命裏的一個過客吧……

    “你怎麼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周謹將許姝頭上鬆了的簪子插正,“我雖頂着王爺的名分,過的卻是風餐露宿的日子!別說穿個衣裳倒個茶,便是洗衣做飯我也會的!”

    許姝想起第一次見周謹的情形了,是周謹從樹上掉在了她的馬車上,當時挽風等人都將他當作了一個乞兒,可見那個時候周謹的形象跟王爺是不沾邊的。異國爲質的日子比世人想象中的要艱難的多,

    許姝震驚了一下,突然問道,“那織補縫紉你會嗎?”

    周謹臉一紅,“啪”了一下將兜帽給許姝戴上了,“走吧!”說着就往後面走去。

    許姝看着周謹推開屋後的窗子,她記得那個窗子一直都是關着的,每天晚上睡覺前玉珠都會檢查一遍屋子所有的窗子,以免哪個沒被鎖上的窗子被風吹開了,將許姝吹病了。

    “你就是從這兒進來的?”

    “是呀!”周謹點頭,上次他也是從這兒進來的。

    “這窗子一直是鎖着的!”

    “這窗子好開的很!”周謹跳出窗外,又伸手將許姝抱了出去,關上窗子之前拿了一根繩子在門栓的一頭綁上,然後關上窗子,再將繩子一拉,窗子就從裏面鎖上了。

    許姝擰眉看着周謹,“那你又是怎麼開的?”

    周謹笑着拿出一把小刀來示範了一遍,又將窗子關上了。

    “我這屋子真是什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哪天我從這屋子裏不見了蹤影怕都無人知曉!”許姝頗有些惱恨的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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