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任何人預料還早了整整一個月。
下山的第一個工作就是伊茲親自寫的案子。
白露本不打算接的,只因爲原本交到她手上的案子她不感興趣。
說是拍去年末的初雪,可她出道這麼多年了,與初雪一樣的案子接了無數次,於是這個案子就這麼被她放了鴿子。
當時與伊茲不熟,白露完全不打算給她交流的空間。
現在轉念一想當時的她還是太膚淺了,就沒想過伊茲是這樣對她窮追不捨的人。
「心情不錯啊,才下山第一個工作而已,心情就這麼好。」
陳墨一早就上山去接人,四個行李箱並排在玄關,白露人窩在躺椅上,一身灰黑。
「沒有,在山上關了快兩個月,都要發黴了。」
「大冬天還能發黴,妳厲害。」
陳墨隨口調侃一句,她才檢查完屋內的所有門窗。
畢竟白露這一回去就是大半年,雖然偶爾會讓保潔過來整理,可治安這方面就需要她多費心了。
「行了,樓上檢查完了,東西都帶齊了忘記東西的話之後可沒機會過來拿。」
「都帶上了,四個行李箱,能漏東西」
「走吧,上車。」
陳墨喚了白露一聲,她從躺椅上起來,拍了拍衣服的皺褶。
就這一瞬間,她不想結束這次的長假。
算了,早早迴歸工作總比窩在山上無聊更好。
白露鎖上玄關門,在陳墨前坐上後座。
四個行李箱正好放滿後座跟副駕駛。
「等一下的安排」
瞧見陳墨坐上駕駛座,白露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
「跟伊茲拍完之後先回家一趟,之後晚上還有一個拍攝,就白臨的,記得嗎」
「喔知道了。」
白臨,白露最近才聽過的新人攝影。
聽說是伊茲手底下的人,可她似乎沒見過。
應該說,就算見過,她也不記得了。
「上次妳拍foru的時候見過面,不記得了」
白露搖頭,她只記得那天的伊茲左手腕上多了一條護腕。
「不記得也不要緊,工作而已。」
車緩緩開出小區,往下山的路行駛。
眼前的景色從山林到矮屋平房,最終出現在視線中的只有高樓大廈。
白露望着眼前幾乎毫無變化的景色,竟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興許太長時間沒下山,明明她該熟悉生活了數年的城市,可此刻卻無法熟悉。
「到了。」
陳墨把車停在後門。
白魯思毫不心痛她高跟鞋的真皮鞋底踩在融雪上。
「伊茲人到了」
白露往前走,陳墨跟在她兩步後,肩上揹着白露的包。
「應該到了,她沒給妳消息」
「沒有。」
白露一路上頻繁盯着手機看,想着按照伊茲的性子,總會在她見她之前給她發去消息。
可今天沒有。
別說今天沒有了,其實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收到伊茲的消息。
工作忙嗎
也許吧。
白露不想產生更多猜測。
「我以爲她會給妳發消息,畢竟復工第一個拍攝就是她的。」
「我也以爲。」
白露的腳步停下,她喃喃自語。
聲音過小,在她身後的陳墨聽不清楚。
「什麼」
「沒什麼。」
白露抿了抿脣,只好繼續往前走。
化妝間都在等她了,唯獨她等的人還沒來。
「距離拍攝只剩下半個小時了,伊茲呢」
白露還在上妝,她視線透過鏡子,望着陳墨。
「我去問問」
「算了,該在路上吧。」
這是她今天第三次打消主動找伊茲的想法。
雪又繼續下了,雪天路滑,可能真的耽誤在路上了吧。
白露想着的人說是在路上也確實在路上了,只是眼下想在開拍前抵達恐成了問題。
就在她才拐進主幹道行駛兩個路口不到,就在她的正前方發生了車禍。
左轉的貨車跟直行車發生衝撞,伊茲只慶幸她反應快、煞車踩得及時,否則她得跟眼前躺在地上的駕駛一樣下場了。
雖然逃過一劫,可她的保險桿卻正正好撞在前車的後備箱上。
「您好,方便到派出所走一趟嗎」
伊茲人靠在車門邊,肩上扛着相機,眼前是派出所女警。
「阿我跟工作那邊打個招呼,馬上過去。」
雖然伊茲沒有肇事責任,可她畢竟是目睹全過程的唯一證人,跟着走一趟是必要的。
她原想跟白露說明自己晚到的理由,可手機卻不爭氣的關機了。
"什麼時候不更新偏偏挑現在"
伊茲只好把手機收回口袋,跟着坐上警車離去。
相機放在腿上,她望着窗外。
她沒想過人生居然還有搭上警車的機會。
「方便問一下筆錄會很耗時間嗎我手頭上還有工作得過去。」
伊茲往前面副駕駛位置上的女警問。
「嗯應該不會太久,得看事故情況,不過妳這邊筆錄作完就可以先走了,後續如果有問題會隨時通知妳過來。」
「這樣啊。」
看來攤上了不得了的大事。
伊茲只擔心工作不能如期進行。
車禍的事情一下就上了熱搜,說是直行車司機重傷不治、轉彎的貨車司機斷了左手,身上多處骨折擦傷。
慶幸沒有傷及周圍行人。
「白露!快看這個新聞,這臺車不是伊茲的」
陳墨匆忙把手機放到白露面前,白露正趴在化妝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划着手機屏幕。
聽聞是伊茲的車出現在熱搜上,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麼!伊茲的車」
白露猛的起身,奪過陳墨的手機。
那臺深藍色的轎車確實是伊茲的,因爲車型少見,所以白露看過一眼就記住了。
「妳打通她的電話了」
「沒有。說關機了。」
「這。」
陳墨本不該手足無措,可眼前白露焦急成這副模樣,她竟生出了乾脆放了工作去找人的打算。
「去找她。」
白露站起,就在她剛拉開門的那刻,她擔心的人就站在門外。
「怎、怎麼了」
「伊茲!」
「阿是我啊,怎麼了」
「我。」
白露想起自己剛纔那樣激動的模樣,莫名的害羞了。
是阿,她纔跟伊茲認識多長時間阿,至於對她這麼放感情嗎
「嗯妳不會看到了」
「看、看到什麼。」
「新聞阿,不是都上熱搜了」
「我、我坐久了,想出去走走而已。什麼熱搜阿,我沒看到。」
白露嘴硬,可她的表情在伊茲面前完全藏不住。
「哼,我還想有人會不會因爲我晚到而擔心,看來,我多慮了。」
「對對對,妳多想了。我沒有、也不知道妳怎麼就晚到了。」
白露轉身,窩回化妝臺前。
她抱着自己的腿,窩成一團,背對着站在門口的伊茲。
「我沒事、沒受傷,就是前車司機送醫之後人沒了。」
「真的」
「妳自己過來看看」
陳墨彷佛變成透明人,大氣不敢喘、不敢小聲說話。
「咳,兩位還記得工作嗎」
處於曖昧期的兩人不敢多進一步、害怕又退一步,陳墨只好做那個打斷她們曖昧的壞人。
「喔、對,還有工作呢。我去調設備阿,嗯,調好了叫妳。」
伊茲匆匆關上門離去。
好險好險,差點就忘記收斂了。
差點就讓白露知道她喜歡她了。
白露那麼完美的人,怎麼會真的喜歡她呢
一定是同住過的那段時間的關係,所以產生了喜歡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