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聽說她是來換地契的，便將她引至前院的一處小花廳，伺候好了糕點茶水，便下去通報了。
聶綰綰捏了快荷花形狀的酥餅細細觀察，悄聲跟阮玉清道：“這知府家的下人看起來挺有禮的，說明上面主子管教得好，想來這白知府人還不錯。”
“話可不能說太早，防人之心不可無。”阮玉清呷了口清茶，心裏卻想着別的。
這傻丫頭怕是還不知道自己能得多少銀兩！
千兩打底！
再加上聖上命人制作頭面作爲賞賜，宮中大小妃嬪總也要表示表示，林林總總加起來，那可就是搖身一變，成了涼州府的小富婆啦！
而且，賞賜放在守礦官兵手裏不好嗎，爲什麼要放在知府手裏？
不就是有心讓知府照拂一二的意思！
“老夫來晚了，讓聶姑娘久等了！”阮玉清的內心戲還沒結束，花廳門外，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身上，還穿着知府官袍。
“民女見過知府大人。”聶綰綰一秒恢復乖巧模樣，從善如流地上前行禮。
“誒，免禮免禮，”白盛笑呵呵地虛扶一把，將人引到座上，這纔看見一旁行了晚輩禮的阮玉清，露出幾分打量的神色，“阮家小子，你陪聶姑娘一起來換地契的？”
熟稔的語氣，倒讓聶綰綰一愣，她倒是沒聽說啊，阮玉清和知府這麼熟悉。
“是，聶姑娘與我有些生意往來，我來府城有些事情，聽聞她正好要來，便順路帶她一程。”
阮玉清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樣子，刻意拉開了與聶綰綰的距離，讓人以爲他們真的就只是在生意上有幾分交集罷了。
但聶綰綰卻皺了皺眉，因爲她能聽出百盛說話時的隨意與親近，而對這樣的親近，阮玉清卻表現出幾分疏離。
白盛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捋須沉吟片刻，伸手朝門口招了招，幾個小廝捧着幾個包裝精美的錦盒走了進來，一一放在白盛的手邊。
白盛將目光投向聶綰綰，從手邊取來最大的禮盒，打開，滿屋都被盒中的珠光寶氣給照亮。
“聶姑娘發現礦脈有功，皇上原是想封你爲鄉主的，但又怕你尚且年幼，無人庇佑的話太過招眼，便賞賜了些俗物，若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也准許你用來救急。”
聶綰綰看着那亮得刺眼的純金頭面，忍不住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這、這眼珠子那麼大的珍珠是認真的嗎？還有最中間的那顆紅寶石都有她小半個巴掌大了吧？
還有那將近小指粗細的純金頭冠基座……
這玩意兒真能戴在頭上？
皇帝怕不是個直男！
她忍着內心的無語，磕頭謝恩，“民女聶綰綰，謝聖上賞賜！皇上思慮周全，又有仁心，又……實在，這份心意，民女感激不盡。”
能不喜歡嗎！敢不喜歡嗎！
有些話白盛沒說，來送賞賜的太監提了一嘴，說聖上特意叮囑這頭面材料要用得足足的，這可是給向來以精緻華美出彩的尚宮局好生傷了些腦筋。
“這些，都是宮中妃嬪們送的，都是些女兒家的小玩意兒。”
皇帝的送出手了，剩下宮妃們的簪花玉佩手釧，倒也沒那麼艱難了。
聶綰綰弄清楚每樣物件都是何人所送後，一一謝過，從袖中掏出了那張鳳凰山的地契，“大人，這是之前我買的土地，此事便勞煩大人了。”
地契涉及的金額過大，白盛忍不住挑了挑眉，旋即，他看了眼阮玉清，突然開口道：“聶姑娘，你兌換這麼多銀錢，打算作何用啊？”
阮玉清捏着茶盞的手一頓，又不動聲色地放下。
“自然是讓錢再生錢，做些買賣生意。”聶綰綰神色不變，一一對答。
白盛倒是一下子來了興趣，“哦？你打算做什麼買賣生意？”
聶綰綰立馬挺直背脊，笑着反問道：“不知大人覺得，發現了玉脈後，鳳凰山腳下的梁下村，會變成什麼樣子？”
募地被一問，白盛不由一愣，沉吟片刻，頓時捏着鬍鬚哈哈大笑起來。
那開懷的樣子，連阮玉清都愣了幾分。
“聶姑娘獨具慧眼，心思通透，往後必然能成就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老夫就拭目以待了！”說完，白盛看了眼阮玉清，“玉清，你可得多幫襯幫襯聶姑娘，若有難處，就來尋伯父，不要跟伯父客氣，聽到沒？”
阮玉清面色複雜，深吸一口氣，拱手應是。
很快，便有知府府衙裏的賬房前來，當着三人的面把地契兌換清楚。
當初聶綰綰是拿着十兩黃金去找聶三爺買地的，鳳凰山山脈綿連，聶三爺左扒拉右劃拉，最後給她算了一百二十畝山地，照十兩銀子一畝的賠償來看，要得一千二百兩。
還有阿休家的二十畝地，也能換到二百兩銀子，這對他們母子來說，也是一筆不錯的收益了。
正事辦完後，白盛留他們用午飯，但聶綰綰還記着阮玉瑾還在車裏，道了謝後便拉着阮玉清跑了。
聶綰綰倒在馬車椅背上，看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從現在開始，她在涼州也算是個小富婆了！
“如何？”
馬車離開白家那片，阮玉瑾看了眼那一堆錦盒。
方纔一直憋着沒敢說的聶綰綰再也憋不住，挨個把盒子打開，最顯眼的，就是皇上送的拿套頭面了。
“阮大哥，你說說，皇上是不是直男？這金疙瘩有我拳頭大，還有這紅寶石，這珍珠，這審美，送禮送貴的也不是這麼個送法呀！”
阮玉瑾被她說得一愣，“這、這有什麼問題嗎？”
聶綰綰無語，她看出來了，阮玉瑾也是直男一枚！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阮玉清，從盒子裏拿出一塊玉佩，放在手心打量，幽幽道：“這就是盈妃送的東西？”
一瞬間，馬車廂裏的氣壓瞬間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