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這才發現她的衣服因受到刑罰,顯得十分破舊,面容倒是仍舊素淨秀美,應該是怕我擔心,在我醒來之前精心掩飾一番。
“是奴婢不好,沒能好好護住公主。”
我的眼淚也開始掉下來,順着眼角,流到腦下的枕頭上。
“你把其他事情都一併和我說完。”我知道她不肯訴苦,不再追問秋安的傷勢。
秋安點頭“嗯”了一聲,繼續告訴我昏迷之後的事。
最初帝姬見我中毒,不省人事,便把那幾個織娘關到牢裏審問,但那些織娘都不知曉此事,而且那雉雞圖案出現在我的內衫之上,我的內衫並不是出自宮裏織娘之手。
白容爲保住蛟族的清白,稟明帝姬,那內衫是我在人世裏自己看着好看買的,和水宮無關。
因此我便被關在此處,帝姬並沒有叫女醫來給我解毒,倒是那夏染因爲感念我的恩情,瞞着帝姬和衆人,偷偷塞給秋安一瓶保命的靈藥,只能讓我等體內的毒再不擴散,並不能解毒。
但宮祭大事耽擱不得,如此一來,蘇寒煙恰好頂了我的位子上去。
我聽秋安說完,並沒有覺得大驚小怪,我此次不管是不是無關,都難逃一死,畢竟犯了宮中忌諱,不爲懲罰,單單爲了遮醜,帝姬都巴不得我死掉,將此事遮掩過去。
白容姐姐雖沒爲我說話,但我不怪她,那種情況下稍有不慎便會被我牽連,何況她還保全了全族。
“那芷蔓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想起那個小丫頭,她對我的情分不像是假的。
秋安說:“巫女芷蔓倒是替你和帝姬爭辯幾句,讓帝姬先給你解毒療傷,但帝姬不肯,讓人將芷蔓趕出河睢宮,巫女在帝城裏地位雖高,河睢宮裏卻是帝姬一人獨大,巫公大人又不在,所以芷蔓巫女便回了朝安殿找她師父。”
“後來呢”
我放下不下,又繼續問着秋安。
秋安眼裏漸漸起了霧氣,無奈地對我說:“後來我便和公主被送到了這裏,沒想到,但如今過了一天一夜也不見人來,只怕巫公大人他”
秋安後面的話並沒有再說下去,眼神驟然變得灰冷。
“原來已經過了那麼久”我不禁朝外望去,但是牀邊破舊的羅帳遮住我的視線。
秋安見我想往外看,站起身來,想幫我拉開帳子。
“罷了”我輕輕嘆了口氣,不想再麻煩,看不到看不到外面又有何分別呢
“那些宮人把你抓進去,拷打你了吧”
我盯着秋安,身上的疼痛絲毫未減,蔓延進心裏。
秋安苦笑了一下,見我臉上的淚水還在往下流,哄我說:“公主,奴婢沒事,一點都不痛,真的。”
她這般說,我哭得更厲害,嘴裏嗚咽着說:“是我沒護好你。”
“公主”秋安此刻眼淚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用手利索地擦掉,面上卻帶着笑。
“公主,奴婢跟着你,是心甘情願的,喫苦受累奴婢都不怕,奴婢只希望你好好的。”
我還想勸慰着說點什麼,秋安眼裏起了亮光。
“公主,你的那塊玉佩,還有人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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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賞賜都在永安殿裏,要是能拿到,我們或許還有活路。”
我欣喜地對着秋安點點頭,只是發愁如何能回到永安殿。
秋安臉上也犯了難,但還想一試,拖着帶傷的身子走到門前,因那們被人在外面鎖着,門口也有侍衛把守。
秋安先自內而外地敲了兩下門,對着門口親切地喊了句:“侍衛大哥”
外面的人並沒有回答,秋安又喊了一句:“侍衛大哥”
“幹什麼”外面的侍衛態度不好,和秋安吼回來。
“是這樣的。”秋安對我使了顏色,勸我別在意,又繼續同外面說。
“我家公主在永安殿有兩件重要之物,想託兩位大哥幫忙取回來,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奴婢自有重謝”秋安見外面沒動靜,又補充了一句。
外面的侍衛這時回了秋安,語氣更加不屑:“還拿自己當公主呢是不是還覺得自己能夠嫁給人帝陛下,以後坐宮裏的主子”
秋安雖穩妥,但聽外面的侍衛這般諷刺,還是起了火氣,又自己強壓下去,繼續同外面的侍衛好言相說:“侍衛大哥哪裏的話,只是公主現在傷得厲害,希望您通融一下,我們公主房內還有很多金銀財物,就當是慰勞你的,您看行吧”
外面的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冷哼了一聲,趾高氣昂地對屋內的我倆喊:“傷得厲害就在裏面等死吧,何必厲害還勞煩老子呢。實話告訴你,帝姬下了令誰也不許搭救求情,你們啊,就在裏面慢慢等人來收拾吧。”
秋安再忍不住,要砸門和他理論一番。
“好了。”我躺在牀上喚了聲秋安,同他講:“別求他了,再求也是無用,我們便安心等等吧。”
秋安見我漸漸心如死灰,但還是說了這番話來欺騙自己,不得已點點頭,不再理外面的侍衛。
“怎麼沒聲了,繼續求我啊,求得大爺高興了,也許大爺還能找個好點的斂屍女官,對你們下手輕些,黃泉路上還能手腳齊全些。”
秋安聽他說得不堪入耳,咬牙切齒地忍着,眼裏閃着仇恨的火苗。
我看着秋安,只讓她先一時忍下去,這般境地,不忍,又有什麼辦法呢
“行了,我們畢竟是侍衛,折煞主子的話還是少說些。”
旁邊的侍衛出言提醒着剛纔那位,口出狂言的那位還沒說過隱,但還是嘟囔幾句後,住了口。
“秋安,我想和你說些事。”
“奴婢洗耳恭聽。”
秋安看到我一臉認真,她眼裏的火氣消散不見,平柔地得像一汪春水。
“我雖不是蛟族真正的公主,但是從小蛟王蛟後對我特別好,大巫雖然嚴厲了些,但除了三婆,他也是對我最好。所以啊,我在蛟族也算最受寵的王族之女了,比華清兄長還有白容姐姐都要受寵愛。”
秋安聽我提到白容,眼裏浮現出複雜的神色,彷彿她這等宮裏的老人,也看不透一般。
“三婆從小說我的命格與旁人不一般,三界之內誰也強迫不了我什麼,可是我不這麼覺得啊,我只想像普通人家女兒那樣,能活得順應自己心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