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森小聲問:“這克隆體該不會敵我不分吧?”
“那得看是什麼情況了。”我睜開眼,本能地向前邁了一大步,卻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的人如影隨形。
沒等再開口,前方黑暗中又接連飛出幾條沒鼻子的人面怪魚。
慌忙閃避的同時,我急着提醒郭森:“控制情緒!”
躲開之後,郭森連連深呼吸:“我有點理解你的意思了,後邊的克隆體是由咱們的情緒衍生出來的?那和這些飛魚又有什麼關聯?”
沒等我回應,他陡地倒抽一口涼氣:“乖乖,又多了兩個,你那邊也有!”
“知道。”我斜了他一眼,“你就當他們是克隆體,是根據咱們爲原型複製出來的,但克隆的根本不是活體細胞,而是人的意識。你剛纔是不是閉上眼纔看到他們的?”
“嗯”郭森顯然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了。
我說那就對了。唯一的鏡子碎了,但他們是由我們的意識生出,所以我們就能把意識當做鏡子,只要閉上眼稍許集中精神,就能看到他們每一個的存在。
郭森說這也太離奇了,跟着又皺眉道:“我後邊怎麼還有個二傻子?你那邊好像也有一個不怎麼聰明的。”
我這會兒也已經又通過意識的鏡像看清了後方的狀況,說:“那不是二傻子,是剛纔咱倆都被嚇一跳,那應該是由驚嚇膽怯的情緒分化出來的。另外還有倆二愣子,是恐懼帶來的歇斯底里分化的。”
我讓郭森別再多問了,既然堅持唯物主義,那麼想要追尋解答,不如等回去以後去找林彤。那個不務正業的富婆多半能從心理學的角度出發,意識流的解釋一切。
僅僅只是幾句對話,就又有數條怪魚從我們周圍穿插掠過。
隨之而來的,是我和郭森的身後又多了好幾個克隆體。
我之前從沒有這麼細緻深入的瞭解過自己,這次是真開了眼界了。.七
通過意識的鏡像看去,身後的隊伍裏雖然全是身材樣貌和我一樣的傢伙,但每個人的神情動作都不一樣。
有的像是隨時準備出擊狩獵的野獸一樣無時無刻不充滿警覺;
有的眼裏充斥着滿滿的驚恐,雖然戰戰兢兢的跟着隊伍,卻隨時做着當逃兵的準備;
有的滿臉暴戾;
還有一個看上去毫無攻擊性,就只耷拉着眼皮作深思狀;
最讓我哭笑不得的是,隊末的三個傢伙,像是和周邊的任何事物都沒有關係,其中兩個不斷的在玩剪刀石頭布,另一個就在邊上很認真的瞅着,看着就跟個裁判似的。
不過我很快認出了這三個傢伙的身份,他們代表了我面臨狀況時的選擇和決定
郭森也在不時觀察着狀況,也看到了這奇異的一幕,忍不住說:
“你習慣用猜拳做抉擇?會不會有點太玩世不恭了?”
“你倒是果斷,直接用武力壓制。”
我這麼說,是因爲他的克隆部隊裏也有兩個奇葩,相同的樣貌,一個目光堅毅,臉比本來的郭森還黑得像鍋底,另一個就像個黑臉的基1佬,一副委屈巴拉的小媳婦兒模樣。幾乎郭森每往前邁一步,鍋底都會給基1佬來一下暴擊。只能是說,每個人都有柔弱和猶豫不決的一面,郭森的表現,很郭森
終於不再有怪魚出現,我和郭森暫時也不再理會身後,約莫又往前走了二十步,雙雙都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潮溼。
藉着電光,就見肉鬆停在不遠處正扭頭看着這邊。
稍微靠近些,看到肉鬆面前像是懸着一塊透明塑料布。
等走到跟前,我和郭森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的確有阻隔,但不是塑料布,而是一整面水幕!
我們都確定是水。
水幕是自上而下,表面卻看不出流動,更聽不到水流的聲音。
而我們也都確認,那只有水,並沒有什麼其它的透明事物作爲引流的夾層。
郭森這會兒是真不敢輕易發話了,不然一定會說,這特麼分明是在撬牛頓的棺材板兒。
我蹲下身,低聲向肉鬆問道:“這後邊有什麼?”
肉鬆這次沒有以叫聲迴應,而是用爪子在地上扒拉了一下。
即使它不做這個動作,我也已經看到,那裏有一個腳印。
我示意郭森也蹲下,指了指那溼腳印。
郭森立時道:“是配發的皮鞋?有咱們的人來過這兒?”
確然,那鞋底的印花和之前在上面看到的一樣。
“是趙奇。”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出來了。
郭森的臉色陰沉的可怕,那是因爲曾經的戰友,如今看來,很可能已經參與了非法行徑,成爲了我們的敵對方。
我對郭森說,現在單方面想什麼都沒用,就只還堅持原來的目的,找歐陽若。
面前的水幕幾乎是完全靜態,但奇怪的是,我們卻無法通過這像玻璃一樣透明的水牆看到後邊有什麼。手電的光沒有完全被反射,但相當一部分光照像是被水幕自身吸收了一樣,並沒有穿透到對面。
郭森又看了看地上的腳印,說:“腳印的腳尖爲什麼是斜向外的?”
我想了想,說:“要我想的話,趙奇也是頭一回來這兒,第一次見到這水幕,同樣看不到這後邊的狀況。他應該是先邁了過去,或許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覺得把握不定,才又一隻腳退了回來,目的是確認水幕兩邊的情形是否真實。”
“我同意你的觀點。”郭森站起身,看樣子是立馬就要展開行動。
但在他邁出腳步前,肉鬆已經率先鑽過了水幕。
現在更加確認,看似透明的水幕實際能夠完全阻隔視線,因爲肉鬆並沒有整個鑽過去,而是大半都過去了,卻把尾巴留在了外面。
我和郭森完全看不到它的身體,就只見水幕上長了一條活的狗尾巴在那裏搖晃。
“它是在告訴我們,過去以後是安全的起碼暫時是。”我和郭森對視一眼,雙雙擡起腿向前邁了一步。
仍舊沒有聽到水聲,邁進去的腿有點發沉,但沒有浸溼的冰涼感覺。
見郭森同樣一臉驚疑,我咬咬牙,屏住呼吸一下鑽進了水幕。
接下來的一段經歷,我簡直無法形容。
我想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估算錯了水幕的縱向厚度。
那竟不是一道水牆,而像是一個沒有邊沿遮攔的游泳池。
人一邁進去,就整個扎進了水裏!
唯一得到解釋的是,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手電的光打不過去,我們也看不到對面的狀況了。
人邁入水牆,就是到了水中,如果這片水域足夠大,即便是狼眼的強光也無法穿透。
我能感覺到,渾身的衣服都被水浸透了,但偏偏身體沒有一丁點沾到水的感受。
所以,我和郭森不約而同做了同一個動作雙雙往後退了一步,一條腿退到水幕外邊,跟着探出腦袋愣愣地瞪着對方。
“我明白趙奇當時是怎麼個狀況了。”郭森乾笑道,“行了,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多問什麼了。”
“你問我也得知道啊?”我已經看清楚,他的衣服確實溼透了,但頭髮卻是乾的,臉上也沒有一滴水。
徐碧蟾的記憶裏沒有這一節,我自然更無從解釋面臨的奇異狀況。
意識的鏡像中,我自身的隊伍末尾,那兩個猜拳的活寶其中一個贏了,於是乎裁判做出了判定待在原地憑空琢磨不如勇往直前一探究竟。
再次扎進水中,我和郭森都有了準備。
這片奇怪的水域,貌似只沾身外之物,不光不會沾染到人,居然呼吸也不受影響。
兩人只是覺得身上稍許沉重,對行動沒大的阻礙。打着手電一路向前,倒是很快看到了打頭陣的肉鬆。
這一段魔幻般的行程,持續了超過十分鐘。
這期間,我不止一次通過意識鏡像觀察身後。
我想在自己的隊伍裏找一個人徐碧蟾。
按說他是我的前世又或前前世關於那一世的記憶已經陸續迴歸,那作爲意識的一部分,他應該會出現在隊伍裏纔對。
可我始終沒找到他。
不過,我逐漸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徐碧蟾雖然知道有這麼樣一種邪陣,但他本身或許沒有經歷過,又或者那一世他所經歷的相似邪陣規模遠遠不及這次。正因爲這樣,他纔沒有被分化出來吧
肉鬆跑了回來,擡着臉衝我搖尾巴。
我隨手拉住郭森,雖然呼吸沒問題,但我已經嘗試過,並不能正常和他對話,只能是打手勢,示意他把手電關了,同時加強戒備。
郭森收起了手電。
我沒關,但是把電筒翻了個個兒對着胸口。
就在我這麼做的時候,耳邊似乎感受到了些許震盪,貌似還隱約聽到了一下聲響。
出於本能,我立刻將手電頂在了胸口,跟着就看到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身邊的光線被掩蓋,前方竟然出現了亮光。
非但如此,在距離我們約莫十米左右的位置,一個白色的人影像是電影裏慢動作似的,正一點點的軟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