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溫養 >第218章 第218章
    摧毀人的心理防線,這不就是他最擅長的麼。

    津步洲經過沈臨提醒,從低落的心緒中掙脫出來。他們一起去了地下室,還沒到地方,就聞到一股難以描述的惡臭。

    沈臨停下腳步:“要不,我進去就好了,你去外面等。”

    津步洲沒答應,拿出手帕掩在口鼻,繼續往裏走。

    手帕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但還是遮蓋不住地下室的味道,他難以想象被關在這裏是什麼感受。

    管家在前面,摸索到一個開關。很快,這裏的通風系統運作起來。

    平時有人進來時,纔會打開通風。但很明顯,這裏的通風設備陳年老化,已經不怎麼好了,通風效果不太明顯。不過有了流動的空氣,四周也不像剛纔那麼悶了,稍微有好那麼一些。

    再往前走,出現了幾個房間,門都緊緊關着。

    一直到最裏面,管家的腳步停下來,將門打開了。

    裏面光線昏暗,只有一盞亮度不高的燈柔柔亮着,津步洲看到有個蜷縮的身影坐在小牀上。他心頭一震,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他怕看到那個人的樣子,希望那是鹿燦,又希望不是鹿燦。

    沈臨先進了房間,聽到腳步,牀上的人影突然抖動了一下,緊接着像一塊石頭一樣僵在那兒。但從微弱的光線中可以看出來,他正擡着頭,看着聲音來的方向。

    “鹿燦?”沈臨站在他旁邊,輕聲,“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男人慢慢扭過頭,在呆了幾分鐘之後,他伸腳下牀。

    他沒有鞋子,一雙黝黑乾裂的腳踩到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身形搖晃。

    沈臨連忙扶住他,在被觸碰到的時候,他最初還有些抗拒,最後可能是太想走出這個房間了,他託着身體,一步步走向門口。

    津步洲就站在門邊,燈光照在他頭上,從對面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黑影。

    在男人靠近的時候,他開了口:“鹿燦,我來接你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鹿燦猛地往那兒看去,搖搖晃晃的靠近,才認出來這是誰。

    走出地下室,重見天日。

    鹿燦渾身顫抖,撥開額頭髒兮兮的頭髮,慌亂的視線望着周圍的一切。

    沈臨要了個房間,讓傭人取來溫水和毛巾,先讓鹿燦洗臉洗手。

    鹿燦將手放在水盆裏,目光發呆。

    好乾淨的水,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看見過這麼幹淨的東西了。

    津步洲讓人從他車裏取來乾淨衣服,之後去浴室放了熱水。

    傭人來說要不要準備點喫的,津步洲拒絕了。

    這種入肚的東西,他還是得經自己的手才放心。

    等鹿燦洗完澡,他看着鹿燦現在的樣子,內心像被什麼東西堵着一樣難受。以前鹿燦身形跟他差不多,但現在穿上他的衣服,就跟大了一號似的。太瘦了,瘦到皮包骨頭,就連手指也跟樹枝一樣乾枯纖瘦。

    這個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只是默默做事。

    看到津步洲拿來剪刀,鹿燦的瞳孔猛地縮了下,聲音嘶啞:“你要幹什麼?”

    津步洲說:“你頭髮太長了,我先給你修理一下。”

    鹿燦的頭髮差不多已經垂到了肩膀,之前興許是有人剪過,但被弄的亂七八糟長短不一,特別難看,尤其是前面的,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對視線很有影響。

    津步洲想給他先修整一下,之後回了南山公館再找人過來爲他找醫生和理髮師。

    看到鹿燦還是害怕,津步洲安慰:“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找了你很久,鹿薇也找了你很久。”

    聽到這兒,鹿燦眼眸顫了顫,眼眶紅了。

    “你想不想見鹿薇?”津步洲來到他身後,拿起梳子慢慢整理他的頭髮,“等你恢復過來,我就讓她來見你。對了,不光是她,還有你的妻子和兒子,他們都在家裏等你。”

    “清如……”鹿燦喃喃,“她……她沒走?”

    津步洲:“嗯,她一直等你回家。去年,她生了一個小子,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鹿燦想起當時,安清如已經懷孕,他還準備從杭都買許多禮物回去送她。

    後來自己被關了起來,他想過安清如的處境。他知道安家父母一定會爲難安清如,安清如性子那麼柔,肯定會被欺負。說不定……說不定還會逼她打掉孩子,逼她做各種不願意做的事。

    鹿燦幾乎把所有的壞結果都設想了一遍,而現在聽到津步洲說的,他簡直喜出望外。

    “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如今的處境,他摸摸自己瘦弱的臉頰和身體,不斷搖頭,“不,我會嚇到他們!你不要讓他們過來,我現在還不能見他們!”

    “好。”津步洲順着他的話答應,並且道,“你先跟我回杭都,我會給你安排醫生和營養師,你要儘快恢復過來,這樣才能早點見到他們。”

    鹿燦木然的點了兩下頭,之後把身體轉過來,輕聲問:“我爸爸?幾天前……不,幾個月前……我也不知道多久之前了,他們把爸爸帶走,我倆再也沒見過面。爸爸在哪兒?你是不是也救了他,他現在安全嗎?”

    津步洲的臉色頓了下,緊緊抿着脣。

    鹿燦從他的表情中猜到結果,眼睛瞪大:“他死了是不是?他們把他弄死了?”

    津步洲不敢看他:“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父親。”

    鹿燦徹底愣在那兒,片刻後,他呼吸突然急促起來,顫抖的捂住胸口,在椅子上縮成一團。

    沈臨見狀,趕緊找了個紙袋,套在鹿燦口鼻。

    慢慢的,鹿燦的症狀緩和下來,臉色還是蒼白的難看。

    津步洲:“這是怎麼回事?”

    沈臨說:“應該是情緒所致,需要正確疏導纔行。”

    正常人得知自己至親過世都會悲傷不已,更何況鹿燦這種情況,急需要心理醫生。

    津步洲將鹿燦帶離席公館,上車時,席老先生出現了。

    席老先生是來找沈臨說話的,鹿燦隔着玻璃窗,幽幽的目光盯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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